祁梟野活了二十三年,第一次在睡前聽到了搖籃曲,他的女孩滿臉幸福地抱著他,輕軟著聲線一遍又一遍地給他哼唱。
聲音甜美動聽,像清晨細膩的微風,像初春叮咚的雨露,輕輕撫過他的心田,再化作他酣睡時輕柔的喘息。
感受到祁梟野的呼吸逐漸變得平穩,黎萋萋止住聲音,輕輕湊近他耳邊,試探性地叫他。
“祁爺,祁爺?”
沒有回應,黎萋萋深吸一口氣,捂著胸口忐忑不安地開口詢問。
“你喜歡我,是因為費洛蒙嗎?”
這是黎萋萋剛剛想通一切關鍵后,一直想問,卻怎么都不敢問的問題。
她記得祁梟野奪走她初吻的那天——
男人自動忽略她鬼畫符一樣恐怖的妝容,沉浸又迷戀般深埋在她頸間,不停地嗅聞她身上的香味。
他說,不要跟喬驍,跟他,還說不要別人,只要她,因為——
她很香。
黎萋萋握緊右拳,捏得指骨都開始發白,以后沒有了許南天的藥劑沐浴,她身上的香味總有一天會淡去。
失了香味,失了費洛蒙的牽制,他還會愛她,還會為了她不顧一切嗎?
黎萋萋咬著下唇,她害怕追尋答案,靜默又難過地低著聲音啜泣。
過了許久才擦干眼淚,抬手捧住祁梟野臉頰輕輕地搖了搖,然后學著祁梟野的語氣自己給自己回應——
“什么話?不管有沒有奈落香,有沒有費洛蒙,我對你的感覺都是一樣的。
黎小姐,我愛你,我會愛你一輩子,我永遠都不會要別人,只要你。”
黎萋萋閃動著淚花的眼睛笑得開心,她被自己哄到滿足,才窩進祁梟野懷里。
“我也愛你,一輩子。”
祁梟野醒來時已接近正午,陽光刺得他眼眸酸痛,半晌才睜開。
難得一覺睡到這個點,連身邊的人起床了都沒發現,他伸著懶腰起身,剛掀開帳篷就注意到溪邊的幾道身影。
以黎萋萋和布萊德為中,其他人則站在兩人身后起哄。
“他們在做什么?”祁梟野出聲詢問。
一直守在帳篷外的阿泰收回視線,老老實實回答。
“黎小姐約布萊德比賽,樹葉飛鏢,輸了的學狗叫。”
祁梟野啞然失笑,“樹葉飛鏢,她還會這個?”
“不會,現學的,”阿泰皺眉,頭也搖得厲害,“起床看到布萊德玩樹葉,吵著鬧著地要跟他學,結果不知道為什么,學著學著就這樣了。”
話音落下,耳畔驀地傳來一陣狗叫,聲音清脆又帶著幾聲稚嫩。
毫無疑問,黎萋萋輸了。
她憋著張嬌滴滴、紅通通的臉,卻非要學惡狗的模樣,呲著口牙唬人。
一群人沒被嚇到,反被她逗得直笑,捂著肚子捶腿,連小腿都開始打顫。
“嘿嘿,愿賭服輸,讓大家見笑了。再來再來,布萊德,我剛剛沒掌握要領,你再給我示范一次。”
黎萋萋絲毫不覺得丟臉,而是愈發認真地盯著布萊德手里的動作。
身后的林柯實在看不下去,上前一步拿過黎萋萋手里的樹葉親自教學。
“食指和中指夾住末端,彎曲手腕,將樹葉收于掌心,小臂帶動手腕,手腕帶動手指,甩出。”
“唰”一聲,樹葉脫手而出,直接插入對面的樹干里。
“哇!”黎萋萋興奮地直拍手,“厲害!林柯,你比布萊德厲害多了!我剛剛求了他好幾遍他都不肯教我,只能逼著他和我比賽,氣死我了。”
可憐巴巴的小模樣一下子就勾起了身后看客們的不滿,紛紛開始指責——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布萊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