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縣委小會議室,正在召開縣委常委會。
十一名常委赫然在座。
丁一咳嗽了一聲,“剛才考核辦匯報了全縣各部門、單位考核情況,大家討論一下,有沒有異議。”
常委們翻看著面前的材料,柏明越看越是皺起了眉頭。
果真如陳光明說的那樣,在鄉鎮組考核中,大山鎮竟然是最后一名!而且是四檔單位!
這確實有點不符合邏輯呀......
陳光明這半年的工作,干得是有聲有色,怎么會是最后一名?
而且一票否決了。
柏明正要拉攏陳光明,如果此時,他不為陳光明說句話,恐怕陳光明心中會生刺。
柏明知道,自己一個人說話,恐怕沒什么作用。但只要替陳光明說話了,肯定會傳到陳光明耳朵中,即使沒成,他也會對自己感恩戴德。
所以,柏明并不是想挑戰這份考核結果,他只是想表明一個態度而已。
柏明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水,看向坐在匯報席上的考核辦主任凌飛。
“凌主任,為什么大山鎮成了四檔單位?而且是唯一的一票否決單位?”
凌飛看了柏明一眼,又用為難的眼神看向副書記史青山。
但史青山卻是一聲未吭,他心里也惱著呢。
史青山的位置非常尷尬。正常來講,縣委副書記一般協助縣委書記處理日常事務,參與制定和執行縣里的重大決策和事項。因此,史青山通常被視為丁一的重要助手和接班人選,具有較高的政治地位。
但在明州,卻并不是這么回事。
丁一這個書記,權力被包存順大大侵蝕,丁一權力縮水,只得向史青山的分管領域找補。
這就導致史青山這位副書記,手中權力相對就更.....更不用說了。
所以,凌飛求救的動作,史青山并未作反應。
凌飛嘆了口氣,面對柏明的質問,他只能把這口鍋背在自己身上了,總不能說丁一和包存順下的命令吧!
“柏書記,大山鎮發生了礦工集體上訪事件,在市里造成了非常惡劣的影響,根據考核辦法,發生群體性事件,造成不良影響的,實施一票否決......”
柏明面無表情地翻了翻眼前的考核文件,淡淡說道,“我聽說,你們考核辦一開始,給大山鎮定的是先進單位?”
凌飛的汗一下子流了下來。
他不知道柏明是怎么得到這個消息的,但柏明既然問了,他又不能不回答。
凌飛只得搪塞道:
“原來我們考慮不周,后來經過認真梳理,發現大山鎮存在的問題......”
柏明聽了,再沒有說話,而是身子向后一靠,閉上眼睛,抱著雙臂。
對柏明來說,他能提出這個問題,對陳光明,已經仁至義盡了。
還能指望他把結果翻過來?開什么玩笑,柏明在常委會上既無同盟,也無幫手。
他要是能影響到幾票,早就自立門戶了。
會議室里一片沉寂,就在這時,史青山發話了。
“凌飛!你們怎么搞的!考核結果變來變去,和翻燒餅似的,像什么樣子!”
“真是胡鬧!”
表面上看,史青山是在訓斥凌飛,好似在替陳光明說話,實際上則是表達對丁一和包存順的不滿。
史青山作為副書記,分管一些重要領域的工作,如基層黨建、鄉村振興、意識形態等。在這些領域,縣委副書記具有較大的決策權和話語權。
但自己這一點點的決策權和話語權,卻被丁一一步一步蠶食,剝得干干凈凈,他怎么能不惱怒。
史青山又不能對著丁一和包存順發泄,所以只好借機向凌飛發難。
凌飛臉上尷尬極了,只能結結巴巴地道,“我們工作做的不好......我們以后......改正。”
丁一和包存順不明白柏明為何發問,但史青山發牢騷的原因,他們倆卻是明白的。
丁一和包存順面無表情,心想你柏明和史青山說話有什么用,不管怎么樣,陳光明的四檔單位是篤定了的。
包存順心中冷哼一聲,陳光明呀陳光明,這常委會上,不會有人替你說話,你就等著在大山鎮丟大人吧!
丁一也在想,陳光明太不識時務,如果他肯老老實實把新金礦交給豐公子,讓我有所交代,我怎么會這樣做。
春節期間,丁一去豐家拜年,毫無意外吃了閉門羹,豐公子直接拒絕不見。
所以丁一把恨意發泄到陳光明身上,包存順提出將大山鎮定為四檔單位,丁一自然不反對。
丁一掃視了會場一眼,正準備發話,突然,人武部長武樹忠咳嗽了一聲。
“陳光明同志在大山鎮,做出的成績,是有目共睹的,我覺得給個四檔,實在說不過去......”
武樹忠的話,讓丁一一愣。
武樹忠長得高大魁梧,但在常委會上,他經常閉著眼睛不講話,要投票表決時,也經常投棄權票。
這位部長,在常委會上,處于超脫的一派,他既不支持丁一,也不支持包存順,今天怎么為陳光明發聲了?
柏明也心生疑問,難道,武樹忠知道陳光明的身世?
否則,這位從不開金口的大佛,怎么會為這么一件小事張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