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聘禮擔子走遠,聽著周圍人對嫂子的恭維聲,張三姑心里很不是滋味。
張大姑見她耷拉著臉,趕緊給了她一肘子:“大喜的日子你這樣像什么話?趕緊笑一笑別讓外人看笑話。”
三妹真是個糊涂蛋,也不怕弟妹瞧見了誤會,以為她對大侄子的親事不滿意。
張三姑還真是不滿意,面對自己的親姐姐也沒有隱瞞:“不知道他們一個個怎么回事,好好的城里姑娘不娶,非要到鄉下扒拉媳婦。”
她看好的后生是這樣,自家親侄子也是這樣。
這一個中了秀才,讓一個鄉下妞成了秀才娘子。
另一個大手筆給豐厚的聘禮,都能娶上兩個城里媳婦了。
“要娶媳婦的是大奎,他爹娘都沒意見,你胡咧咧個啥!”
張大姑沒好氣地瞪著張三姑,忍不住在她腦門上戳了戳: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當初瑾年就沒看上大妞,你心里再不舒坦,人家也沒有對不起你們母女!”
大妞這孩子是不錯,踏實勤快,就是性子太沉悶,模樣也隨了老張家人,徐家小子看不上多正常。
他娶得那個媳婦才是他喜歡的,不然也不會護的跟眼珠子似的,容不得她受半點委屈。
要怪就怪大妞命不好,千找萬挑嫁了個會打媳婦的玩意。
“大姐,我心里就是不說服,早知道大妞的日子過成這樣,我就該讓她跟大奎湊一塊。”
張三姑捂著胸口,眼眶一片通紅:“當時覺得嫂子不是個好的,怕她是個會磋磨媳婦的惡婆婆,我才沒有提這一茬,沒想到她對未過門的媳婦這么大方。”
抬出門的八臺聘禮,加起來值二三十兩銀子,要是大妞能嫁給大奎,以后享福的就是大妞了。
看著異想天開的妹妹,張大姑嘆了口氣:“大奎和大妞是表兄妹,算是一起長大的情分,大奎要是對大妞有心思,哪用得著你提這茬。”
說罷,她安慰一臉悲色的張三姑:“晚些咱們一起去找大妞,要是她還在婆家挨打,咱們就把她婆家砸了。以后大妞挨一次打,咱們就上門砸一次,看她婆家心不心疼。”
張三姑卻遲疑了:“這、這樣不好吧?大妞還要過日子,他們一氣之下拿大妞撒氣怎么辦?”
張大姑恨鐵不成鋼:“你就是個窩里橫的玩意兒,咱們不去打砸給大妞出頭,大妞在婆家過上好日子了么?”
張三姑瞬間不說話了。
姐妹倆的聲音不算小,站在她們后面的盛安聽了一耳朵,對窩里橫的張三姑也很無語。
難怪跟小姑姑嫂不對付,就這性子這脾氣,小姑不嫌棄才怪。
張家離槐樹村不遠,張大奎三兄弟送完聘禮,在張家吃了一大碗紅糖雞蛋,就一個個笑容滿面的回來了。
張小奎很有眼色的湊到盛安面前,分享送聘禮的經過:
“看到我家送過去的聘禮,村里的人都驚呆了,以為我們走錯地方,親家叔嬸笑得別提多開心了……”
三十兩紋銀的聘金擺出來后,張家的一眾親戚個個看呆了眼,不停地夸招娣嫂子有福氣,不僅找了個城里婆家,這婆家還這么厚道。
他看到招娣嫂子眼睛都紅了。
這下子,招娣嫂子對他家肯定滿意,以后嫁過來能跟大哥安心過日子。
盛安納悶道:“小姑小姑父定下聘禮前,沒有跟招娣的爹娘商量么?”
張小奎點點頭:“商量了啊,親家叔嬸讓我家看著給,他們不挑我家的禮,爹娘就自己準備了。”
說到這里,他一臉羨慕:“我家真有錢,三十兩銀子的聘金說給就給,以后我娶媳婦,爹娘肯定也會給這么多,我媳婦的娘家有福了。”
盛安哭笑不得:“你媳婦還沒影呢,就羨慕起你媳婦的娘家了?”
而且張叔張嬸這么疼招娣,肯定不想她被婆家看輕,那三十兩銀子八成會讓招娣帶過來,說不定還要另外陪嫁一些東西。
“嘿嘿,我馬上十六歲了,快到娶媳婦的年紀,我娘巴不得我和二哥早點娶媳婦,讓媳婦給我們洗衣做飯。”
張小奎有些害羞地撓了撓頭,對娶媳婦這件事顯然很積極。
瞅見表哥徐瑾年過來了,他頓時來了精神湊上去問道:“表哥,你娶姐姐的時候給了多少聘金?”
徐瑾年神情一頓,如實說道:“沒有聘金。”
張小奎瞪眼,難以置信:“沒有聘金?你竟然沒給姐姐聘金?”
徐瑾年拍他的腦門:“當時給了三兩銀子,爺爺奶奶退回來了。”
張小奎一難盡,眼里全是控訴:“姐姐這么好,你連一兩銀子的聘金都不給,真是便宜你了!”
盛安憋住笑,上前同這傻孩子解釋:“當時你舅舅病重,家里的銀子都掏空了,我爺奶哪好收你舅舅的救命錢。”
張小奎的小腦瓜終于想起這一茬,忍不住對盛安豎起一個大拇指:“表哥能娶到姐姐,真是燒八輩子高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