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光奇的話猶如一枚石頭，丟在了平靜的湖面。幾乎所有人都環繞在他身邊，滿臉討好的一口一個“劉科長”。“看他這樣子，還以為他是廠長呢。”許大茂不屑道。“誰說不是呢。”傻柱也吐了口唾沫，“一個審計單位小小的科長，還他媽是個副的，有什么好得瑟的。”林紹文沒有說話，只是淡定的抽著煙。劉光奇被眾星捧月，心情正大爽，可見到林紹文三人根本沒有過來的意思，不由打著官腔道，“按照上面的意思，分房肯定是分給工齡長、風評好的人……而且按照我的經驗來說，如果家庭人口多，可以率先分配的。”“我回去了，你們慢慢聊。”林紹文和許大茂以及傻柱打了個招呼后，朝著西廂后院走去。劉光奇看著他的背影，不由在內心冷哼一聲。他知道林紹文在軋鋼廠關系硬，可再硬的關系，這次分房非得給他攪和了不可。次日。林紹文到軋鋼廠報到，他沒去廠長辦公室，反而先來到了醫務室。相比起他剛來的那會，現在醫務室可是大變樣了。問診室不止擴寬了，在后面還修建起了庫房，最重要的是……在醫務室旁邊還修了一個獨立的小廁所。這下上廁所不用跑到公廁去擠了。“我說什么來著，小林第一時間會先來醫務室的吧？”楊衛國的笑聲從身后傳來。“得，算你贏了。”魯有鐵伸手拍了五毛錢在他的手上，隨即張開手道，“小林，好久不見。”“好久不見。”林紹文伸手和他抱了抱，隨即看著兩人道，“不錯啊，現在軋鋼廠都修上家屬樓了……下一步是不是要給工人配上自行車了？”“小林，這事我心里沒有底。”楊衛國壓低聲音道，“現在廠里的效益很不錯，賬目上的錢也比較多……我想著吧，這些錢放著也是放著，不如先把家屬樓修起來。”“這件事我是持保留意見的。”魯有鐵正色道，“廠里的確是有富余……可是修建家屬樓這樣的事影響太大了，如果到時候上面問責下來，誰也跑不掉。”“里面說話吧。”林紹文笑著攤攤手。“瞧我這記性，怎么把正主給關外面了。”楊衛國恍然，立刻從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鑰匙，塞到了林紹文手里，“小林，以后醫務室還是你一個人負責，不過上面給了兩個名額，你可以招兩個人幫你打下手……”“暫時不用。”林紹文打開門，走了進去。魯有鐵輕車熟路的開始泡茶，楊衛國則從隨身的包里掏出了一些干果、瓜子花生什么的，擺在了桌子上。“好家伙，這是開茶話會呢？”林紹文打趣道。“哪能呢，這不是找你問計來了嗎？”楊衛國苦著臉道，“小林，現在軋鋼廠的家底都是你打下來的，我心里非常清楚……只是走到了這一步，我都不知道怎么往外走了。”他這是心里話。現在軋鋼廠的發展已經超乎了他的意料之外，除了每年定量交的鋼材以外，對單位傾銷的三輪車、拖拉機……都已經成規模了，所有也導致現在有錢他不知道怎么花的局面。“我的建議是，不修家屬樓。”林紹文正色道。“那這些錢……”“那去引進先進的技術。”林紹文認真道，“既然做廠子，那就不能小富即安，我們要走出去……引進先進的技術線，也不能僅限于軋鋼廠，只要和鋼材有關系，我們的設備能達到的，幾乎都可以做。”“可是現在的政策……”楊衛國有些躊躇。“你與其在這里想東想西，不如把難題拋給上面。”林紹文笑道，“你直接去找到關部長，說我們廠現在有錢，想要技術……讓他給你指條明路。”“如果他不給我指呢？”楊衛國嘆氣道。“那你就和他說，我準備把賬面上的錢全部拿來修建家屬樓，如果還有剩的，每年就作為福利發下去……”“好家伙，那部長可不得瘋了啊？”魯有鐵大驚道。現在工人的工資是有嚴格限制的，一級一個臺階……如果真的軋鋼廠把福利待遇做成這樣，那其他廠的工人不鬧起來才怪呢。“我明白了。”楊衛國拍拍手道，“我等會就去部里，現在先把家屬樓的方案給停了……我們軋鋼廠樹大招風，的確也不合適。”“這么想就對了。”林紹文含笑點點頭。三人又聊了一會，魯有鐵和楊衛國這才告辭離開。林紹文看了一眼時間，好家伙，已經十點多了。可醫務室遲遲沒有人來的意思，看樣子……楊衛國是真的把那兩個名額交給他自己分配了。不過他還真沒有招人的打算，這幾年被趕鴨子上架，遠不如當初一個人守著醫務室的時候清閑。到底還是年輕人會享受，現在問診室內還有小床，可以讓醫生午休。閑來無事，他正打算瞇一會。突然兩個人影直接推門走了進來。“有沒有會喘氣的？”“哎喲喂，廠醫居然消極怠工了。”……“喊什么，人不是在這里嗎？”林紹文沒好氣的罵了一聲后，從小房間走了出來。見到來人后，原本皺起的眉頭立刻舒緩了開來。“你小子到底在想什么？好好的大書記不做，居然又回來做廠醫了？”王奎榮捶了他一拳后，狠狠的抱了抱他。“還能有什么，為了家庭和睦唄。”林紹文嘆氣道，“如果我再不回來，我兒子都怕不認識我了。”“瞎說。”李春花笑罵道，“你大小也是個書記，你在昌平當官，把老婆孩子接過去不就行了嘛。”“好吧好吧。”林紹文舉手投降，“主要是我想你們了，這不……特地調回來陪你們嘛。”“去去去，沒一句真話。”三人嘻嘻哈哈的大笑了起來。相比起魯有鐵和楊衛國，林紹文其實更喜歡和王奎榮、李春花玩到一起，畢竟他們從不會和自己談工作上的問題。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