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文，這是后勤部趙主任，缺什么跟他說。”張予揚笑瞇瞇的介紹道。“林院長您好，我是張明杰。”張主任是個四十多歲的胖子，戴了一副黑框眼鏡，笑起來跟個彌勒佛似的。“我什么都不缺，張主任，謝謝您。”林紹文禮貌道。“行了，別扯這些了。”全程隱身的秦鐘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那我先告辭了。”張明杰非常有眼色，知道幾個人有事要談，立刻撤退。“我送您。”林紹文起身。“留步留步，林院長，以后咱們打交道的機會多著呢。”張明杰雙手合十的感謝了一下，出去以后把門給帶上了。“老師，你又有什么事？”林紹文無奈道。“你現在也是個博士研究生了，就這么混著可不行。”秦鐘嚴肅道。“對對對，混著可不行。”張予揚接話道，“你現在是醫科大講師，盡管不要坐堂吧，怎么也得帶幾個徒弟……正好，我們院有幾個醫生很有上進心，想報考博士研究生。”“我說張老二，你怎么什么事什么都要搶？”秦鐘不樂意道。“我搶什么了？”張予揚頓時不樂意了，“人是我弄來的，工作自然由我安排，我還沒說你瞎摻和呢。”秦鐘懶得搭理張予揚，看著林紹文正色道，“紹文，我年紀大了，學校又給我分配了兩個學生，我帶不過來，你給我帶帶？”“不是，這專業也不對口啊。”林紹文躊躇道。他自己都還是個小學生，帶學生？帶個屁。“都是婦科，你可以的。”秦鐘呵呵笑道。“不是，老師，你怎么收的學生是婦科專業的？”林紹文有些不理解。秦鐘醫術高明是不假，但也從沒聽說他知道看婦科啊。“咳咳咳，這不重要。”秦鐘老臉一紅，岔開話題道，“正好你現在要坐堂，得有人幫你打下手吧？”“老秦，你這是看不起誰呢。”張予揚臉色一板，拉開辦公室的大門吼了一聲，“都跟我進來……”噠噠噠！一陣腳步聲傳來，沒一會，辦公室內站了十多個青年醫生。年紀都在三十五歲以下。“林院長，這都是準備報考博士研究生的，你看著選……”張予揚得意的看了一眼秦鐘，氣的秦鐘差點沒腦溢血。“這……這是選什么？”林紹文懵了。“林老師，我聽說醫科大給您開了一個博士研究生的婦科專業，我報了您的專業。”張曼云站出來道。“啊？”林紹文差點沒暈過去，“老師，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商量什么，這是院長給你的工作安排，不許和組織討價還價。”秦鐘紅著老臉硬撐道。“就是，林院長，可不許和組織談條件。”張予揚也幫腔道。“我真的帶不了太多人。”林紹文苦笑道。“選六個……不，選四個吧。”張予揚笑瞇瞇的說完，聽到秦鐘咳嗽了兩聲后，再次改口道，“你選兩個，兩個總行了吧？”“那……張曼云，唔，李峰你怎么也在這里？”林紹文詫異道。“我也報了您的博士研究生。”李峰笑道。“婦科？”“不，神經內科。”“老師，你是想玩死我嗎？你到底給我開了幾個專業？”林紹文看著秦鐘，無奈道。“沒幾個。”秦鐘嘀咕道，“針灸推拿、婦科、中藥科……對了還有中成藥研究，才七八個，不算多。”“七八個還不算多？”林紹文語氣高了八度。“又不是一次讓你帶這么多學生，你急什么。”秦鐘也知道自己做的有些太過分了，急忙道，“這樣……你在協和收兩個，學校再收兩個給你打下手。”“你……”林紹文氣得渾身發抖。“林院長，下面的人都看著呢。”張予揚提醒道。“哎，下不為例。”林紹文起身拿起了嶄新的白大褂，邊穿邊朝外走去。“不是，你去哪？”秦鐘和張予揚同時問道。“坐診啊，難道去玩嗎？”林紹文看向張曼云道，“我的診室在哪里？”“我帶您去。”張曼云帶路，李峰緊緊的跟了上去。其他人黯然一嘆。年輕又有本事的導師誰不喜歡？難不成喜歡五六十多歲的老頭子嗎？秦鐘和張予揚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里的笑意。他們算是摸透林紹文的性格了，這小子是屬驢的，不打不走。協和二樓。林紹文走到辦公室門口，卻愣住了。兩間連在一起的辦公室都寫著他的名字，一間是神經內科。“林老師，一間是張曼玉的，一間是我的，您輪流坐診。”李峰笑瞇瞇的說道。“別一口一個林老師，我聽著別扭。”林紹文嘆氣道。“這可不行。”李峰正色道，“您是我們的老師，那一輩子都是老師，不能這樣亂來的。”“你真是個榆木腦袋。”林紹文指了指他，又嘆氣道，“不過也是，如果是聰明人，誰來學醫啊，都說勸人學醫，天打雷劈。”噗呲！張曼云和李峰同時笑了起來。他們知道醫學生的艱難，對此深受感觸。但在林紹文的角度來說，他們其實已經很幸福了。在他那個時代，本科畢業的醫學生，縣級醫院都不要你。如果一旦孩子學醫，家長起碼要養他到三十歲，這是常識。林紹文坐在婦科的辦公室內，饒有興趣的看著兩人。“真打算跟我學習？”“是。”兩人點頭。“那行，你們既然有這決心，那我們就玩玩……”林紹文丟下一句話后，轉身出了辦公室。李峰看著他的背影，不由顫抖了一下，“我怎么有種不好的預感。”“同感。”張曼云苦笑道。半個小時后。林紹文回來了，手里拿著兩本厚厚的筆記本。“這是我下鄉義診時收集的醫案，你們每天從兩本醫案里按殊順序往下抄，每天十個病案，別管是不是你們專業的……”“老師，每天十個？”李峰吞了口口水。“太少了？”林紹文詫異道。“不不不，太多了。”張曼云急忙道，“我們白天要跟著你學習，晚上……怕是時間不夠。”“你以為博士研究生這么容易嗎？”林紹文壞笑道，“我只有一個要求，獨立完成，一天十個病例，完不成加倍，再完不成……哪涼快哪待著去。”張曼云和李峰對視一眼，突然有些明白林紹文那句話了。勸人學醫，是真該死啊。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