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可沒有保護動物這個概念，什么野豬、老虎、豹子逮到就弄死。尤其是野豬，幾乎成了很多地方的禍害，它們皮糙肉厚，生存能力極強，而且還巨能生。一窩七八個甚至十多個都是非常常見的，所以很多村子都會定期圍剿它們，甚至如果在山多的地方，幾個村子都會聯合圍獵，就是怕它們下來禍害莊稼。秦家村和王家村以及周邊的幾個村落一起進山圍剿野豬，當然，如果遇到其他的動物，也都是寧殺錯，勿放過。“小大夫，你也來了。”王家村的支書王有勝率先和林紹文打招呼，其他幾個村支書見狀，也都紛紛圍了過來。“這不是來湊個熱鬧嘛。”林紹文從驢子身上跳了下來，扛著一把獵槍。“你這怎么騎個驢子。”張全笑道。“這年頭，有驢子騎就不錯了，我倒是想弄匹馬，可也弄不到啊。”林紹文掏出煙，散了一圈。“弄馬？找趙二愣子啊。”王有勝樂呵呵的說道，“他們村大隊可專門有養馬的，十多匹馬呢。”“他們養馬？”林紹文愣了愣，“不是，他們養馬干什么？那玩意聽說吃的多又精貴，馬糞還特別難處理……”這是秦堪和他普及的知識。其實對于農村來說，馬并不是什么特別好的玩意。雖然是男人都喜歡策馬奔騰，可養馬需要龐大的草地，而且要用心伺候。但它的功效性其實根本比不上驢子，馬性格烈跑的快，如果不管理好，保不準就踐踏莊稼了。更重要的是，這玩意的肉不好吃。只聽說用馬肉偷偷代替驢肉的，可沒聽說過有人用驢肉代替馬肉的。“趙二養馬是為了拉車。”張全湊過來笑道，“他這馬隊籌備了很久了，打算在周邊村子里收了東西，然后弄到供銷社去換物資的……但你也知道，現在這么困難，大家哪有多少東西可以換嘛。”現在依舊還是困難時期，別說農村了，城里都罕見能吃頓葷腥的。“那也是。”林紹文含笑點頭，內心卻頗為意動，要是可以買匹馬騎騎其實也不錯啊。“行了，都別閑扯了，大家看好自己村的人，準備進山吧。”秦堪吼了一嗓子。秦家村雖然窮，但秦堪可是各位村支書的老大哥。“進山。”各位村支書意氣風發的大喊一聲，上百人分成了十多個多隊伍，慢慢的朝著山內走去。昌平山多，什么蟒山、銀山……連成了一片群山，縱橫千里，甚至聽說山里有很多老虎、豹子等猛獸。在舊社會，老虎餓極了甚至會下山來吃農民的牲口。“紹文，小心點。”秦江河和秦二狗的一眾秦家村的年輕人護衛在林紹文身側。村支部可是下了死命令的，圍獵成不成功很重要，但林紹文的安危更重要，但凡他要出點什么事，以后這群參加圍獵的年輕得被村里的老人給噴死。“放心。”林紹文擺擺手，略微退后了一步。他很有自知之明，不想給大家添麻煩。上百人進山引發的動靜，讓山里不少的動物的不安了起來。“玀玀……”一聲叫喊聲響起，讓林紹文不由微微發愣。“是野豬叫，趕緊上。”秦江河一馬當先的沖了上去，其他人也緊隨其后。說實話，除了在飯桌上，林紹文這是第一次看到野豬。他原本以為野豬和家豬都差不多，歸根到底還是豬而已。可今天見到活著的野豬后，他發現自己錯的離譜。這野豬有半人高，嘴邊上那兩根獠牙怕有幾十公分長，此時它正站在原地沒動，但“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表達它的不安。不少人都圍在旁邊，沒有貿然開槍。倒不是為了節省子彈，只是雙筒獵槍如果不是近距離瞄準，哪怕是經驗豐富的獵人都容易把子彈打飛。“好家伙，這怎么得兩三百斤吧？”有人喊道。“不止，起碼四百斤以上。”秦江河接話道。“會計，怎么樣？咱們要不要上？”眾人躍躍欲試。秦江河是村里的文書，但大家都習慣叫他“會計”，其實叫主任也可以，但很少有這么稱呼的。“先等等，等大家……”砰！秦江河話還沒說完，一聲槍響。所有人都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嗷……”野豬吃痛的吼叫了一聲，正打算發起沖鋒。砰！又是一聲槍響。第一槍大家在說話，沒有看清楚。可這一槍大家看得非常清楚，正中額間。“嗷……”野豬悲鳴的大喊了一聲，晃晃悠悠的走了兩步后，砰然倒地，濺起了一陣泥土。“好槍法啊，誰打的？”王有勝贊嘆了一聲。秦江河等人秦家村的青年立刻轉頭，正在裝填子彈的林紹文咧嘴一笑。“好家伙，小大夫你是能文能武啊。”王有勝夸獎道。“這槍威力太小，兩槍才打死它。”林紹文有些不好意思。“雙筒獵槍打個小東西還成，這玩意威力是不大。”王有勝略微思索了一下，對身后招了招手，身后一個年輕人立刻跑了過來，送上了一把五六式自動步槍。他接過以后，遞給了林紹文，“來，玩這個。”“嚯，王支書傳家寶都舍得拿出來？”秦江河打趣道。十里八鄉的村子都知道，這把嶄新的五六式可是王有勝的寶貝，別說用了，就是摸一下王有勝心肝都得顫抖一下。記得前些年，他大兒子偷偷的拿著五六式進山了，回來的時候差點沒發生血案。“你這說得什么話，你們要有小大夫這準頭，我保管借給你們。”王有勝笑罵道。“這不好吧。”林紹文雖然眼饞，但真不好意思。“拿著，還和我客氣呢？”王有勝佯裝不悅，把槍塞給了林紹文后，又往他隨身的包里塞了一大把子彈。“那等圍獵結束我再還你。”林紹文拿著把雙筒獵槍遞給了秦江河后，撫摸了一下槍身，“咔嚓”一聲，子彈上膛。王有勝看得精神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那個崢嶸的歲月。如果林紹文再換上一襲軍裝，那就更不得了了。“爸，你說小大夫像不像大爺？”王有勝的兒子王康湊了過來。“你大爺是個短命鬼，子嗣都沒留一個，就留下這把槍了。人家小大夫什么身份，是他能比的？”王有勝嘴上罵罵咧咧，眼眶卻紅了起來。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