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紹文罕見的請了個假，在家里休息。這樣連軸轉了三天，盡管他的身體強健，但仍舊有些吃不消。他坐在走廊的躺椅下，看著天空中飄落的雪花，嘆了口氣。現在的農村醫療條件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落后，其實現在的醫療技術相比起以前已經好了太多了，但很多人仍舊看不起病。條件好一點的，就找點草藥自己胡亂吃一點。條件差的，那就只能在家里等死。明明不是很嚴重的病，但一拖再拖之下，就變成了重疾。咚咚咚！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誰啊？”“我。”“老師，你怎么了？”林紹文打開門，有些驚訝。“還有我們。”張予揚和安一鳴也湊了過來。“張院長，安院長，里面坐……”林紹文急忙招呼著他們進來。書房。四個人圍著一盆炭火取暖。秦鐘他們雖然來了好幾次，但這還是第一次進林紹文的書房。只見書架上滿滿當當的都是書籍，按照類別分類擺放，非常整齊。“嗯，這是做學問的樣子。”秦鐘看著書桌上還擺放著基本醫學書籍，滿意的點點頭。“我說老秦，這個時候就別擺譜了行嗎？”張予揚撇嘴道。“就是，這老家伙訓人訓慣了。”安一鳴也不滿道。秦鐘懶得和他們計較，只是走到書桌前，翻看林紹文的筆記。“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先聽哪個？”張予揚笑瞇瞇的問道。“先來壞消息吧。”林紹文警惕道。上次就上了這老家伙的當，簽了一份協和的顧問。不然他哪用經常往鄉下跑。“壞消息是，恭喜你，林紹文同志，我代表協和正式聘用你為我院的‘專家顧問"。”張予揚語氣極為嚴肅，但眼里的笑意卻怎么也隱藏不住。“專家顧問？”林紹文訝然。顧問和專家顧問，別看只有兩字之別，但實際上無論是權力還是義務，可謂是天差地別。顧問，其實也就是一個名頭，算是和協和有點關系。但專家顧問可不一樣，算是特聘的“外援”，如果關系更親近一點，還可以在協和掛職。“應上級領導的交代，我代表協和正式聘用你為我院婦科副主任，享受科級待遇。”張予揚沒等林紹文開口，又說道，“又鑒于你現在的檔案在軋鋼廠，所以除了重大病人你需要過來協助研討以外，其他時候你還是在軋鋼廠工作，至于待遇……”“不會吧？”林紹文有些不敢置信。他何德何能，居然吃雙餉？“我們會按照科級待遇給你發放工資，津貼不變。”張予揚沉聲道。科級待遇，也就是一百一十五塊。如果加上津貼和他本來的工資，他現在光是拿到手就有三百八十三塊。楊廠長的工資不過三百二十二塊，他這個工資，著實有些恐怖。林紹文沉思了一會看，才開口喊了一聲，“老師。”“怎么了？”秦鐘帶著手里的筆記，坐到的林紹文身邊。“我記得，醫科大有很多學生家境都比較困難吧？”林紹文苦笑道，“我現在的本職工資已經足夠我和婁曉娥的開銷了，至于協和那份工資，我愿意捐獻給學校，用來幫扶一些那些貧困的學弟學妹。”倒不是他不愛錢，只是這錢拿著是真燙手。萬一有人想對付他，把他的檔案一調出來。好家伙，一天班不去協和上，居然還在協和領工資？現在是有領導護著，可能還沒事，以后的情況……誰知道呢？張予揚和安一鳴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里的震驚。這個年輕人，遠比他們想象中的要更加優秀。“好好好，紹文，我果然沒看錯你。”秦鐘大感欣慰，拍著林紹文的肩膀道，“那我讓我們院的財務每個月去幫你把工資領了，然后設立一個‘林紹文獎學金"……”“使不得。”林紹文急忙拒絕道，“老師，我是真心想為學弟學妹做點事情，不是為了揚名。”這個時候揚名，可不是什么好事。飛得越高，摔得越重。“行吧。”秦鐘板著臉，教導道，“你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過于木訥內斂，沒有年輕人的朝氣……”“我說老秦，你別得瑟了行嗎？”安一鳴沉著臉道。“小林，還有個好消息。”張予揚直接無視了秦鐘，看著林紹文，一字一頓的說道，“利福平我們研究出來了，而且給結核病人用了，效果非常好。”“真的？”林紹文大喜過望，看向了秦鐘道，“老師，這回我的論文算過了吧？我可以畢業了嗎？”秦鐘最近給得課題越來越難，他甚至都懷疑，秦鐘是不是把他當成了許愿貓。他才畢業一年沒到，居然讓他去研究癌變的相關課題，差點沒把他嚇死。“畢業？什么畢業？”安一鳴奇怪道，“我在醫科大的報紙上可是看到你好幾篇論文了，而且醫科大也發了祝賀信，慶祝你成功獲得博士研究生……”“閉嘴。”秦鐘和張予揚同時怒吼了一聲，都不太敢去看林紹文。我擦，這兩個老東西。林紹文在內心暗罵了一句，臉上卻帶著苦笑，“老師，你這么玩……是想玩死我嗎？”“這不是……能者多勞嘛。”秦鐘訕笑了一聲，隨即指著張予揚，唉聲嘆氣道，“我都勸過老張了，不要這么玩，但他就是不聽，說什么你年輕，天賦高，要給你點壓力，哎……”說著還搖搖頭，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老秦，你這個不要臉的……”張予揚頓時勃然大怒。“你敢說肺結核不是你的課題？”秦鐘急聲道。“是沒錯，但是……”“你敢說紹文的那些研究，你沒拿去給你們協和的婦科？”秦鐘又說道。“可是……”“你敢說讓紹文去研究癌變不是你的主意？”秦鐘一鍵三連，直接把張予揚問得啞口無。林紹文眼神復雜的看著張予揚，沒想到這個慈眉善目的糟老頭子，居然壞得很，把他當騾子使。不過幸好，這糟老頭子還有些良心。論文林紹文都是屬于第一作者，而張予揚只屬了個二作，至于秦鐘……他署名的是指導老師。雖然林紹文也不知道他指道了些什么。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