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沈侯沈夫人,是為了軀殼而擔心。
那沈以恒便是真的因為沈歡顏這個人。
一個外來的靈魂罷了,跟沈家沒有任何關系,不值得哥哥為她難過。
沈歡心滿臉的嫉恨。
沈以恒瞧著沈歡顏蒼白的小臉,心口泛著痛意。
他沒看沈歡心,只抬手朝沈歡心擺了擺,“你先回去吧,我陪顏顏待會兒。”
沈歡心抿著唇,眼眶紅紅,跺了跺腳跑了。
沈以恒就這么靜靜地待著,靜靜地看著沈歡顏。
沈歡顏是乖巧的、可愛的、明媚的。
像個歡快的小鳥,總能帶給人快樂。
可不知道什么時候,她變得倔強,變得氣人。
脊梁骨硬得非要人給她掰折了才行。
“為什么非要鬧?把你自己鬧得遍體鱗傷,你滿意了?”
“乖巧一點,懂事一點,不好嗎?”
“但凡你像以前一樣乖巧,我都不會次次跟你吵架。”
無人回應沈以恒的問題。
如果沈歡顏能聽見,一定又要被氣死了。
他半點看不見沈家人對沈歡顏的苛待和陷害,一味地想要沈歡顏忍讓。
又或者,他看得見,但沈歡顏已經不在高貴,不如沈家他的骨肉至親們高貴。
他認為沈歡顏應該有自知之明,懂得低頭,懂得把委屈全部咽進肚子里,來維持家人的和睦。
坐了一會兒,沈以恒起身,來到沈歡顏的畫架前。
他不禁想起沈歡顏送給大家的那幅全家福。
畫得很好,很出彩。
對了,那幅畫去哪了?
沈以恒陡然想到這個問題。
當時,好像沒有人把畫接下,然后他和父親先走了,難道是母親收下了?在母親那里?
那樣好的全家福,掛在前廳才是最好的。
沈以恒決定改日跟母親說說。
如果顏顏看到,一定會開心。
想著這些,沈以恒發現旁邊廢紙簍里有不少廢棄的畫。
他沒有在房間里看到畫好的畫,便想著廢畫也能看一看,便伸手拿起一個揉皺的紙團,輕輕展開來看。
畫得一般,跟全家福比,差很多。
想來那幅全家福,是沈歡顏精心繪畫,付出了更多的心血。
沈以恒是個武夫,欣賞畫作的水平一般,他完全沒有看出,沈歡顏是因為手的問題,所以畫得一般。
沈以恒繼續找,然后看到紙簍旁邊有一幅沒有揉皺,還配了畫軸的畫。
他伸手將那幅畫拿出,打開。
一分為二的全家福,就那么暴露在沈以恒的面前。
這幅畫真的很好。
每個人的眉眼刻畫得非常細節,或溫柔或灑脫或威嚴,那情緒帶著本人的性格,從眼睛里緩緩流淌而出。
頭發、發飾、衣服,每一處細節都無比逼真。
難以相信,這要花費多少心血才能繪畫而成。
然,巨大的裂痕從中間貫穿。
沈歡顏就站在最中間。
其他人保留得很好,唯有她已經面目全非。
那雙清澈透亮、純真無暇的眼眸變得割裂而扭曲,再也看不出半點原本的模樣。
為什么這幅畫會變成這樣?
難道母親沒有收下嗎?
精心送出去的禮物,沒有人接手,被拿回來,被撕碎……
送禮的人該有多痛。
沈以恒心尖被扎了一下。
他恍惚間想:他們是不是真的做得太過了?傷了顏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