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棠聞怔怔地出神。
她當然不會因為蕭櫻臉上的疤痕嫌棄蕭櫻,但不可否認,她看到那條疤痕便會氣憤、會悲哀。
她會想:如果沒有這條疤痕,她的妹妹該是活潑可愛,光彩照人。
然而,這在蕭櫻眼里,未嘗不是一種嫌棄。
她們好像從未教蕭櫻如何正視這條疤痕,而是總想著忽略它,卻到頭來怎么也無法忽略。
蕭櫻眼睛里亦有深深的迷茫。
是他們的錯,不是自己的錯?
蕭櫻從未想過對錯,她只知道自己容顏有瑕,會遭人厭惡,所以便不敢出門。
她從來想過,這里面的是非對錯。
蕭棠趁機幫忙。
“沒錯,我家阿櫻不比任何人差,誰敢嫌棄你,那是他人品有問題。”
蕭棠看得見蕭櫻的欣喜,所以不惜把自己罵進去,也要認同沈歡顏的話。
只不過話出口,蕭棠還是忍不住要氣憤,惡狠狠道:“要說錯,也是沈歡心的錯,她還沒有來跟你道歉嗎?”
蕭櫻已經提前知道沈歡心要來道歉。
對此,她只有惶恐。
事情過去太久了,道歉也改變不了什么,她不是很愿意看見沈歡心。
“還沒有。”
蕭櫻垂著頭,搖了搖。
蕭棠咬牙切齒,“架子挺大,道歉還得讓人去請不成?來人,給我把沈歡心叫過來!”
蕭櫻一下子緊張起來,坐回畫架前,躊躇不安。
蕭棠忍不住要嘆氣,對妹妹的軟弱感到深深的無奈。
沈歡顏把蕭棠拉一邊去,她這種唉聲嘆氣對心思敏感的人來說,殺傷力很大。
蕭棠是急性子,沒什么耐心的,便坐到客桌邊喝涼茶去了。
沈歡顏依靠在書桌邊,目光落在蕭櫻的畫上。
“草木生韻,筆底藏春,畫的真不錯。”沈歡顏輕聲夸獎。
蕭櫻依然垂著頭,沒有因為沈歡顏的夸獎而開心。
“但……”
沈歡顏話音一轉。
蕭櫻耳朵動了一下,抬起頭,“但什么?哪里不好嗎?”
沈歡顏認真分析,指出不足:
“畫面中花草的前后層次太扁平,遠景近景的區別沒有拉開。”
蕭櫻眼睛又重新亮了起來,“你也會畫畫嗎?”
“略懂。”
“那要怎么做,才能改善?”蕭櫻問。
蕭櫻有教她畫藝的女師傅,但女師傅每次都只會夸獎她,說她畫的好,從不會指出她的問題。
可她不是傻子,她會對比,會發現她的畫跟她所收集的名家著作,相差甚遠。
每當她因此求問師傅時,師傅都會說,她畫得很好了,讓她不要著急。
沈歡顏也已經看出來了。
蕭櫻被保護得太好,聽慣了夸獎和安慰,更希望得到切實中肯的建議,便大大方方地跟她探討起來。
一時間,二人相談甚歡。
沈歡顏許多關于畫畫的想法和知識,都讓蕭櫻耳目一新,那是女師傅都沒有教給她的東西。
短短時間,蕭櫻只覺得受益匪淺,對沈歡顏也多了幾分敬重。
蕭棠在一旁聽得糊里糊涂,琴棋書畫,她樣樣不通,實在聽不懂。
只暗暗咂舌,酸溜溜地想:這到底是誰家妹妹啊?跟沈歡顏比跟她還親了。
“郡主,明德侯府侯夫人攜其女,來看望二小姐。”
蕭棠瞬間來了興致,“阿櫻,這邊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