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天寒,吹得人直縮脖子,沈淮豎起衣領子往學校南門外走。
走出校門,看著大街兩側梧桐樹的深影,沈淮再回頭看到一眼籠罩在幽暗之中的淮工校園,心里終有一種淡淡的情緒無法排遣。
夜深人靜,偶爾有出租車載著晚歸的學生在校門前停下來,沈淮沒有攔出租車,摸到口袋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幾枚硬幣,就往街對面的公交站臺走去,打算坐公交車回去住處,也就三站路。
站臺里有幾名青年男女在說話,看著像是淮工大的學生,卻不知道他們這么晚離開學校,要往哪里去——沈淮心想他們或許是一對對戀人,在學校里自修,然后再到租住的房子里休息。
這么想,沈淮心里更有一種情緒堵得慌,叫他難以抑制在去回憶大學時的生活,他坐下來,掏出煙跟火機想在公交車過來之前抽根煙,將心底的情緒壓住。
火機又不是防風的那種,迎著風打了好幾下都沒有點著火,沈淮走到站牌后面想擋著風點上煙,訝然看到寇萱躲在站牌后。
沈淮震驚之余都忘了手里的打火機已經打著火,手指給燒了一下,才回過神來,一邊搓給燙著的手指,一邊訝異的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寇萱剛才看到沈淮從街面走過來,怕給他看到,才躲到站牌后面來,哪里想到沈淮會到站牌后來點火抽煙,當即讓他抓了現行,縮著脖子怯生生的說道:“我進淮工大三江學院讀書已經有三個月了……”
“啊……”沈淮咂巴著嘴,他只曉得寇萱年初時還在尚溪園實習,七月份才正式從旅游學校畢業,但寇萱最近在做什么,他沒有聽陳丹她們說起過,即使前段時間在香港遇到,也聽余薇說及寇萱這段時間就在徐城,但在香港時,省市那么多官員,沈淮也沒有私下跟寇萱接觸的機會,卻沒有想到寇萱現在竟然都進了淮工大的三江學院讀書。
沈淮心里琢磨著,這大概是寇萱與余薇緩和關系后,余薇替寇萱安排的吧。
“那你這么晚,不住學校,往哪里去?”沈淮稍稍消化過這個消息,又疑惑的問道。
“我說了,你不要罵我?”寇萱拿腳尖捻著地,小聲說道。
“我罵你作什么?”沈淮啞然失笑,但見寇萱在他跟前一改常態,一副膽小如鼠的神態,叫他想到一件事,問道,“你不會跟我說,你也住在月牙湖吧?”
“……”寇萱低著頭不吭聲,俄而又抬頭拿眸子撩了沈淮一眼,知道今夜遇見就瞞不過去,低聲說道,“就住你對面樓里。”
“你信不信我拿東西抽你?”沈淮又好氣又好笑,沒想到有個偷窺者在他住所對面樓住了三個月。
“我也不是故意的,”寇萱手捻著挎包的帶子,心虛的說道,“不想在學校里住,附近也只有月牙湖的環境還可以,想著有著認識的人在一起,萬一發生什么事也能找到人。當時只是想到住月牙湖去,也正好在你對面樓有空房子……”
“我對門的房子還空著呢,你怎么不住進來啊?”沈淮沒好氣的問道,“要不是今天遇上,你是不是一直都不打算讓我知道?”
寇萱沒說話。
這會兒公交車過來,沈淮說道:“上車吧,又不能真拿東西抽你……”
兩人一前一后坐到公交車的后半截——都快十點鐘了,公交車上也沒有幾個人,上車的幾名學生大多數站在前面,就沈淮與寇萱兩人坐在后面。
上車后,沈淮也沒有再說話,沉默了很久,寇萱才回過頭看著沈淮,小聲問道:“真生我氣了?”
沈淮沒有理她。
“上次到香港,我想跟你說來著,但你提前一天離開香港了。”寇萱說道。
見寇萱柔嫩的小臉藏在深紅色的夾克帽兜里,仿佛就是那膽怯的小女孩子,沈淮也實難跟她生什么氣,伸將她的帽兜放下來,露出里面豐盛柔滑的烏黑長發,說道:“我在想其他事情。”
“哦……”寇萱吐吐舌頭。
“還有誰知道你坐我對面樓,你媽知不知道?”沈淮問道。
“她不知道,”寇萱說道,“我也是剛住進去,跟宿舍里的同學關系是很好,才想著搬出學校住,才住沒有一個月,就讓你撞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