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芷暗想陳偉立未必沒有心動,但更希望能有誰給他明確的承諾,而不是單純將他推動去趟沈淮的雷——沈淮的雷有那么好趟?
“就單純從地方發展上來講,將豐立的涂渡板項目爭取到梅溪或新浦落地,那都是陳市長你應該為地方做的事情,”謝成江說道,“而陳市長你為地方建設、經濟發展積極奔走,與不利地方建設發展的因素做抗爭,市里、省里又怎么會看不見,在新的人事任命上不進行綜合考慮、權衡?”
謝芷這時候自然也早就清楚她哥跟鴻奇他們的思路。
他們料定,沈淮即使想不擇手段的打擊鴻奇,有意助魏南輝將豐立的涂渡板項目建在青沙縣,也不敢將他見不得的用心攤到臺面上來。
不然,徐沛、趙秋華他們在省里第一個饒不了他;鐘立岷也極不可能不會再支持梅鋼。
就是要利用沈淮的這個用心見不得人,陳偉立可以在市里,光明正大的聯合孟建聲或周岐寶,積極的將豐立涂渡板項目爭取到梅溪或新浦來,破壞掉沈淮暗中跟魏南輝勾結的意圖,以達到保全鴻奇的目的。
趙秋華、徐沛乃至市里的陳寶齊、郭成澤以往不愿意或者說不敢輕易妄動,主要顧忌地方發展的大局。
說到底,真要省里下定決心將沈淮調出霞浦,首先要滿足的前提條件就是不能破壞掉霞浦縣當前領引東華市乃至淮海灣經濟區往前迅速發展的格局,其次就要確實對梅鋼系有所限制,不然還不如讓沈淮繼續窩在霞浦,何苦讓他更進一步?
要是這個過程當中,陳偉立表現出能夠聯合眾人控制局面、又隱隱與沈淮對抗的氣魄跟能力,趙秋華、徐沛還真是極有可能會考慮用陳偉立接替沈淮掌握霞浦的局面。
不要指望徐沛、趙秋華這些高高在上的人物,這時候會有什么承諾或公開的表態,但機會是陳偉立可以去爭取的。
謝成江提的這個方案,陳偉立也不可能不心動,他真要站出來爭取涂渡板項目落戶東華,沈淮有苦也只能往肚子里咽,甚至還得“感謝”他支持區縣工作。
只是這事說起容易,做起來絕不容易,他就算聯合孟建聲或周岐寶,又有資源能促成豐立集團最終決定將涂渡板項目建到梅溪或新浦來?
如果資源那么易得,背后有淮能集團支持,自家老爹又是中組部副部長的宋鴻奇,何苦陷入今天的被動地步?
要是豐立集團知道沈淮的真正用意是為了打擊宋鴻奇,他們這邊拿不出足夠的好處,如何能讓豐立集團冒著得罪魏南輝跟沈淮的雙重風險,與他們合作?
何況,豐立集團長期以來,都跟梅鋼有密切合作,他們一定要在暗中跟沈淮較勁,難度太大了。
想到這里,陳偉立也暫且將心里的隱動按下,笑道:“說起來容易,做起來不易啊,能在招商引資出大成績的官員,畢竟還是少數。豐立集團這些年,跟梅鋼關系密切,所以沈淮這些年能做成很多工作、成績,都不是沒緣由的……”
謝成江說道:“要說關系密切,豐立跟省鋼、富士制鐵關系也密切啊,都有貿易往來。而從產業發展上來說,涂渡板項目建在東華,更有優勢。地方上不說,省鋼、富士制鐵以及融信集團,大概也極希望這么個項目建在東華,以加強東華鋼鐵產業的整體優勢。”
謝芷聽了這里,也明白鴻奇他們整個下午都沒有動靜,還是對全局有過細致的利害分析,也是將有利跟不利的局面分析得多較透,看陳偉立臉色沉凝,沒有剛開始那般的故作輕松,知道他給她哥說得意動了。
也確實,形勢也許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復雜,他們可能直接動用的資源雖然很有限,沒有辦法跟沈淮比,但只要陳偉立能站出來牽頭,省鋼、富士制鐵應該是樂意入局的;包括剛剛在徐城濱江商圈項目上給沈淮差點打吐血的胡林,有機會也不會放過還擊的機會。
省鋼、富士制鐵以及融信集團,一直都不甘心東華鋼鐵產業的主導權叫梅鋼掌握。除去個人的意氣之爭,在大的利益層次上,最想限制梅鋼發展的,就是省鋼、富士制鐵、融信集團以及站在他們背后的趙秋華、胡林——這些年來他們也是恩怨糾纏極深。
豐立集團建設涂渡板項目,每年要采購上百萬噸的薄鋼板為原料,更是省鋼、富士制鐵必然要跟梅鋼直接爭取的一塊市場。
豐立最重要的一塊業務就是為電爐鋼提供廢鋼為爐料——而梅溪所形成的電爐鋼產業基地,在全國居首,但省鋼與富士制鐵合資公司,所控制的總產能是超過梅鋼的,省鋼與富士制鐵能夠向豐立集團提供足夠的利益誘惑,促使豐立集團的天平從沈淮那邊偏離出來……
這一步步的深談下去,謝芷發現沈淮這些年來還真是不容易,在這么多敵對勢力的圍追堵截之下,還能將梅鋼做到今日的規模,能力之強真不是鴻奇或者她哥能及的。
正因為沈淮不能將他與魏南輝暗中勾結的心思攤到臺面上,謝芷也能明白為何鴻奇跟她哥不能直接出面推動這事,而與趙秋華、陳寶齊那邊缺乏必要的信任,才暗中約陳偉立見面。
看陳偉立臉色變得凝重,謝芷心知他是心動了。
謝芷心里暗想:要是陳偉立這次真敢站起來,籍這個時機聯合那么多想鉗制梅鋼發展的人,沈淮又會怎么應付當前的棘手局面?
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