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三點,成怡在招待所房間準時接到沈淮的電話,下樓來,看到沈淮在徐城開的那輛高爾夫就停在樓前,走近了才看到朱儀坐在后排。
沈淮斜過身子來,幫成怡打開車門,笑道:“朱儀在醫院里睡了半天,只喊無聊,我帶她一起去見崔老爺子……”
“成怡姐,你不會嫌我礙到你們事吧?”朱儀打石膏的傷腳擱在車后座,身子傾過來問。
“要去見的那個崔老頭,脾氣又大又臭,還愛教訓人。你跟著一起過去,還能幫我們分攤一點火力。”成怡坐進車里,轉回身來跟朱儀說話,她雖然這么說,視線還是情不自禁的落到朱儀的手腕上。
今天天氣有些涼,右腳打石膏的朱儀穿了一件長裙,上身額外加了一件毛線開衫,袖子有些長,將留有割痕的手腕遮住。
朱儀將手抬了抬,叫成怡看她手腕上的疤跡,笑著說道:“都是我當年不懂事,太任性了,害得沈淮給大家誤會這么深!”
成怡看向沈淮:事實果真是這么簡單?
沈淮打著方向盤,拐彎出省經院的校門,見成怡亮晶晶的大眼睛盯在自己的臉上,似乎期待他給一個明確的答案。
曾經的“人生”,都是他必須要承擔跟直面的過去,由不得他選擇。
沈淮拿起一本雜志,丟向跟過來、刻意要幫他說好話的朱儀,跟成怡說道:“這個傻丫頭,我現在把她賣了、她也會幫著數錢,你信不信?”
成怡忍不住笑了起來,綻然之際又覺得這么輕易就給沈淮逗笑了,有些失態,但也意識到自己這兩天情緒崩得太緊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曼麗對你偏見太深了……”
“陳曼麗對我沒有偏見,我以前是做了不少混賬事,”沈淮長吐一口氣,說道,“所以,陳曼麗拿酒潑我的時候,我心里其實在慶幸,幸虧我們點了湯早半個小時就端上來涼著……”
成怡抿著嘴,盯著沈淮的臉,問道:“你是想說你知錯能改,浪子回頭變成好人嘍?”又回頭問朱儀,“你信不信他的話?”
見成怡沒有剛上車時繃緊的神色,朱儀搖頭說道:“我都好久沒見過沈淮,有一兩年了吧;這趟見一次都摔這么慘,我是真不想知道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聽著朱儀似要撇清她跟沈淮的關系,成怡也只是一笑,要真是能撇得清,沈淮在食堂給別人圍攻時,她又何需那么惶急跟奮不顧身?
“我都當孫子伺候你兩天了,”沈淮回頭跟朱儀笑道,“讓你想兩句夸我的話就這么難?”
“哦,”朱儀恍然大悟狀,說道,“臨出門我們商量好了的,只能說你的好話,不能說你的壞話,我怎么就忘了呢……”
聽著沈淮跟朱儀在那里“拌嘴”,成怡忍不住又笑了起來,心想,沈淮也許是個渾球,但跟他在一起,確實不會有絲毫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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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軍干休所在徐城市東郊棲鳳山里,開車沿盤山公路而上,干休所就建在半山腰上,濃蔭遮閉,仿佛世外桃源。
不是休息時,沿途偶有游人登山。
除了陪同成怡過來拜訪崔向東老爺子,沈淮過來還有一樁事,就邀請崔向東爺子去崳山。
“崳山湖水電站改擴建工程,月前就正式重新蓄水,由于崳浦公路還沒有修通,進山不方便,也就沒有邀請老爺子您過去,”沈淮跟崔向東說道,“這個月月底,崳浦公路正式通車,我也是受崳山縣委的托請,要請老爺子回崳山走一走……”
“有什么好走的,”崔向東嗓門很大,揚手拒絕回崳山,說道,“這些官面文章的活動,煩不勝煩,你們愛玩是你們的事情,不要來煩我這個老不死的。”
“崳山湖水庫的問題,是老爺子您親自過問,才最終讓市里下決心解決。現在,改擴建工程干得好不好,以及往后的運營監督,老爺子你也不能摞挑子啊;你可不能這么不負責任啊。”沈淮說道。
“嗬,給你騙了一次,你就訛上我了?”崔向東瞪眼看著沈淮。
“我怎么敢啊,老爺子您不喜歡那些活動,我敢讓那些活動煩您老人家?”沈淮“諂笑”道,“就接你到崳山走走,要有半個你不喜歡的人出現,回來你拿東西抽我。”
“你啊你,跟我耍什么滑頭、小心思,你有本事,把你家老爺子請到東華走一走,不比我強上百倍,”崔向東倒不再拒絕重回崳山,但也忍不住替沈淮擔擾,“你就是鋒芒太厲害了,跟我當年一樣,臨到頭吃了暗虧也不知道。”
“老爺子,您可冤枉我了,我這段時間可不都在韜光養晦嗎,哪里能跟老爺子您當年爭風頭啊……”沈淮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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