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定下來陳偉立跟著去省里,省供銷總社那邊給他安排一個辦公室主任的位子不難,”熊文斌說道,“蘇愷聞走不走,還沒有定,但蘇愷聞跟譚晶晶已經領了證,就算回省里也不會去供銷總社。不過,有蘇唯軍在,蘇愷聞到省里哪個部門,掛個副處,過兩年再升上去,也不是什么難事。周岐寶等人就有些尷尬了……”
沈淮一笑,對譚啟平來說,不是拍拍屁股離開東華就可以的,他有他的利益圈子需要維護——他要是真拍拍屁股就走了,不做一點善后工作,把嫡系親信丟在東華給欺負,那供銷總社主任這個位子就是他仕途的終點;即使到省供銷總社,他也未必就能控制住局面。
要是譚啟平是正常調出東華,在他離開之前,至少可以把陳偉立、周岐寶兩人安排到下面區縣或者委局一把手的位子上去,其他留在東華的譚系官員也不會太狼狽,不會像今天這般惶惶不安。
陳偉立現在是確定跟譚啟平去省里,蘇愷聞有個擔當省委秘書長的老子,他本人年紀也輕,就算遭受些挫折,爬起來也快,大不了先會回省里某個部門窩上幾年。
最受不起打擊的,至于就是周岐寶、闞文濤這些人,一方面年紀也正是做事的黃金壯年,另一方面此時所處的位子也很關鍵,稍有不慎,給打下去沉寂三五年,就很難再有翻身的機會;或者有什么把柄抓住,敲一悶棍,境遇會更凄涼。
所以對譚啟平來說,不管之前關系崩得多緊,多么咬牙切齒,該放下臉時,還是要放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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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到五點半鐘時,陳偉立才過來喊沈淮、熊文斌一起下樓去。
譚啟平已經先下了樓,不過一號車就停在大樓門廊正前,司機黃羲站在車子的側面,看到陳偉立領沈淮、熊文斌下樓來,幫他們打開車門。
下班時間,機關工作人員也是陸續的離開大樓,看到沈淮、熊文斌同時坐進來譚啟平的車里,大多人都奇怪的看過來,克制住交頭接耳的沖動,紛紛走向車棚,取車回家。
沈淮也不知道這樣的場面是不是譚啟平刻意安排,坐進車里,看到譚啟平不茍笑的臉,心里想:這頓飯還真是叫人難受啊!
熊文斌坐到副駕駛位子上,轉回頭來跟譚啟平打了聲招呼,一時間也想不起來,上一次跟譚啟平、沈淮坐同一部車子是什么時候,感覺已經是相當的久遠。
等到陳偉立坐到后面那輛車上,黃羲才發動車開出去。
后面那輛車門窗緊閉,沈淮也不知道還有誰在那輛車上。
就在一號車駛出市委大院的時候,在馬路對面候著的一群人看到譚啟平的車子出來,“嘩”的都沖到馬路中間來,將馬路堵塞得嚴嚴實實,不叫一號車有離開的機會。
沈淮看著堵車的那伙人拉出的條幅,也直覺得頭痛——杜建昨天夜里才打電話說何月蓮、杜貴拿潘石貴橫死疑點材料找他的事情,沒想到何月蓮他們動作會這么快,趕著今天到市委大院門口來堵譚啟平的車,還偏偏他跟熊文斌都還坐在譚啟平的車里。
“家父蹊蹺跳湖而死,千萬家產橫遭當官親戚侵奪!”
陳偉立從后面的車子里下來,看著堵車的這群人拉出橫幅,也是感覺到頭皮要炸開。那群人里將路封住,這時候有個青年披麻戴孝,抱著一只像骨灰盒的黑色盒子,在馬路跪下來,身上白衣寫著“為父申冤”的四個大字。
陳偉立既驚且疑的走過來,隔車窗問譚啟平:“譚書記,我們是不是先退回去,讓信訪局的同志出面解決?”看向譚啟平,不知道這場面他會怎么處置。
譚啟平沒有說話,沉著臉先看車外的形勢。
市委大院里值班的精衛反應極快,連著特精及值班的保衛,十余人很快走出來從大門里走出來,將譚啟平的車跟攔路的分隔開來,準備掩護譚啟平的車掉頭先退回市委大院。
熊文斌看到條幅上“跳湖”二字,自然也明白是跟潘石貴之死有關,他從后視鏡里看了譚啟平、沈淮一眼,靜待譚啟平做出決定。
他到現在也不確定譚啟平知不知道潘石貴這個人——畢竟有些事,下面人并不會都如實跟譚啟平反應。
“雖然這種風氣不能助漲,但既然遇上了,你先過去了解一下情況;要真是無理鬧訪,再交給信訪部門的同志出面處理不遲。”譚啟平說道。
陳偉立隔著車窗看了沈淮一眼,沈淮也不知道他不能說完全不知情,但也不怕陳偉立的疑點能咬他一口,淡淡的說道:“兩年前梅溪鎮政府遭商戶圍攻,帶頭鬧事的人里有個人是唐閘區委書記潘石華的堂弟潘石貴,在公安機關要采取措施展開調查之前,潘石貴先跳湖自殺了。后來公安、部門得了一個畏罪自殺的結論,就結了案——看情形,前面這群人是為這事鬧騰。都過去好久了,我都快要把這事給忘了;之前也沒見有苦主跳出來喊冤,倒是聽說潘石貴遺產的處理,有些糾紛,一直都沒有得到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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