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市鋼所持的股份轉給梅鋼持有,事情的性質將會變得完全不一樣。梅鋼完全可以借助梅溪電廠、梅溪港碼頭的優勢,獲得合資鋼廠實質的控制權,而且梅鋼在產業鏈的上下游也有著完整的資源,甚至進一步將富士制鐵從合資鋼廠逐走都有可能。
山崎信夫沒想到局面一下子變得這么兇險,一時間也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么跟總部解釋當前的局面,也不知道要怎么去收拾當前的局面。
山崎信夫緊急跟富士制鐵在中國聘請的法律顧問討論法律跟政策問題,希望在向總部匯報之前,能有相應的對策案拿出來,不叫自己陷入被動。
將晚時分,韓壽春代表市鋼、市計委,打來電話,將省鋼提出新的方案告之山崎信夫。
相比較合資鋼廠50%的股權,落到梅鋼手里,山崎信夫自然知道這50%的股權由淮海省鋼鐵集團與海豐及長青集團分另持有,對富士制鐵要有利得多。
山崎信夫猜不透沈淮在打什么主意,但是問題要控制他能決定的范圍之內,他也只能推動新的方案給各方面認同。
轎車停在翠華樓前,山崎信夫先下車來,再讓司機將車開去停車場。
市委辦主任劉偉立站在門廊前,等著山崎信夫的到來。
山崎信夫恍然而悟:難道這個就是沈淮最終的目的?
***************沈淮請邵征他們到家里幫忙收拾行囊,準備這兩天就去崳山報到。
因為資料跟書籍太多太凌亂,沈淮怕別人裝箱亂了秩序,不方便以后查閱,不敢讓別人幫忙,他爬上爬下,將書跟大堆的材料,從書櫥里搬下來,親自整理裝箱,拿透明膠布封裝。
“三個臭皮匠還能抵一個諸葛亮呢,對方未必就沒有聰明人啊,我看你的如意算盤,未必就能成功。”孫亞琳的聲音,從電話揚聲器里傳出來。沈淮正一邊給行囊打包,一邊按了電話的免提鍵,跟孫亞琳通話。
“是未必能達到我最期望的結果,但無論他們選擇怎樣對他們有利的方案,實際上都將對東華有利的,”沈淮笑著說道,“東華這個池子里的水還太少了,只要能給東華引來更多的水源,更惡心人的事,我都愿意去做。”
“陳兵過來了,我就不跟你在電話里瞎扯了,”孫亞琳在電話說道,“對了,你猜我這次還帶了誰到東華來?”
“我又不在梅鋼擔任職務,正打理行囊準備滾蛋,我管你帶了誰誰誰啊。”沈淮聽著孫亞琳的語氣略帶戲謔,自然不會中她的圈套。
“哎呀,你對你的小胡同學都不想念了啊?”孫亞琳笑問道。
沈淮聽著電話那頭似有胡玫小聲的嬌怨,看到周裕從客廳里走過來,直接將孫亞琳的電話給掛掉。
“對了,合資鋼廠這件事上,你最希望達成的結果是什么?”周裕依著門問沈淮,似乎對孫亞琳后面的話沒有聽見。
“如果他們沒有其他選擇,市里及省鋼又不想因為合資鋼廠的股權問題,拖延市鋼重組的時間,最好的選擇就是將合資鋼廠的股權及相關債務暫時從市鋼剝離出來。而能臨時代表市里接管這部分資產、而不會影響市鋼重組進程的公司,就是京投。而且,京投是市政府獨資控股企業,也完全不存在國有資產流失的問題。即使他們沒有人想到這點,楊玉權也完全可以在市政府常務會議上提出來。這接下來,無論是海豐及長青集團聯手收購這部分股權,還是富士制鐵被迫全面收購合資鋼廠,都能叫京投跟梅鋼收攏大量的資金,”沈淮說道,“當然了,這只是我一廂情愿的想法,無論是市里,還是省鋼,還是海豐及長青集團,還是富士制鐵,都不是沒有更多的選擇,就看他們能不能達成一致。”
看到周知白跟邵征又拿了兩只紙箱子進門來,周裕往客廳里退了半步,似乎這樣就能跟沈淮拉開距離、撇清關系。
周裕頗為惆悵的打量著屋子里,雖然沈淮在文山苑里住了這么長的時間,但她怕她跟沈淮事情落到有心人的眼里,之前一次都沒敢進來過,現在想想多少有些遺憾。
周知白走進來,將紙箱子遞過來,跟沈淮說道:“我剛接到電話,省鋼提出新的方案,省鋼希望市鋼能保留合資鋼廠15%的股權,這樣能減輕海豐及長青集團的壓力,也更容易叫富士制鐵接受。看來,他們中間還是有聰明人的。省鋼這一步走得很好啊,省鋼作為省屬獨資國有集團,他們在合資鋼廠占有股權,接下來要求參與梅溪電廠、梅溪港碼頭二期工程的建設,我們都不好拒絕啊……”
“為什么要拒絕?”沈淮笑道,“東華要發展起來,唯恐進來的資源不夠多,省鋼要參與進來,我們應該要敞開大門歡迎。他們心里有鬼,我心里則是袒袒蕩蕩的。有句詩怎么說來的?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既然無法溝通達成一致,那我們牽他們的鼻子,效果也是一樣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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