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梅鋼僅僅持有市鍛壓廠一百來萬的債權,就想主導市鍛壓廠的改制過程,這多少有些咄咄逼人了,在道理上也說不通;梅鋼要是作為所有債權人的代表,主導市鍛壓廠的改制過程、插手市鍛壓廠的經營,這個道理就又能說得通了。
梁小林看了熊文斌一眼。
熊文斌心里輕輕嘆了一口氣,沈淮并沒有要求對市鍛壓廠提出參股、控股或者直接吞并市鍛壓廠,很可能是新項目的資金問題也叫沈淮頭痛,但很顯然,要是市鍛壓廠在沈淮的主導下進行改制,或者直接照搬梅鋼的模式獲得成功,沈淮不僅在這一大群大多由中小企業主構成的債權人中,獲得極高的聲望,對市鍛壓廠擁有直接的影響力,他的影響力還可能直接在市屬國營廠層面擴散。
梁小林心想沈淮總歸還是要算體系內的一員,雖然氣勢上咄咄逼人,但眼下也沒有更好的方案能叫隔壁辦公室那一群討債人認可,知道推來推去、再拖延下去也沒有什么意思,只會叫他這個常務副市長也喪失威信,問熊文斌:“是不是我們分頭跟高市長、譚書記打電話匯報一下當下的情況?”
熊文斌不擔心高天河,高天河是巴不得把一些包袱丟出去,但他不知道譚啟平會不會點頭。
“好吧,我給譚書記打電話匯報一下當前的情況。”熊文斌說道,拿起手機走出辦公室,到過道里打電話去。
不管怎么說,他都不可能讓沈淮直接通過他打電話看到譚啟平的反應。
熊文斌走到陽臺角落里,給寒風吹得透骨寒,拔通譚啟平的電話,匯報沈淮提出的解決方案。
譚啟平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才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既然梅鋼這一兩年的業績這么出色,市屬國營廠的改制,也確實要嘗試著學習一下梅鋼的經驗,這個無可厚非。要是成功了,還可以進一步的推廣;你就將我的這個意思跟梁市長說……”
熊文斌也不知道譚啟平是什么心情,也不想猜測譚啟平心里真實的想法是什么,但整件事既然是蘇愷聞做砸了,眼下總歸要在影響擴大之前,把局面收拾好。
梁小林那邊也給高天河打了電話。高天河的意見很明確,就是解決問題要靈活。外之意就是主意他不拿,責任他也不背。
熊文斌把譚啟平的意思跟梁小林溝通了一下。
市鍛壓廠的規模不大,在市屬國營廠里位于中游,年產值也就一千萬左右。偏偏這等規模的國營廠,三角債加上銀行貸款,負債規模竟然有一千四五百萬,說到底就是市里的包袱,在市里的地位遠遠不好跟年產值十五六億的市鋼廠比。
作為包袱,甩就甩掉了,究竟是市計委或者梅鋼作為債權人代表來主導市鍛壓廠的改制,區別都不是很大,梁小林不跟譚啟平請示,當下就拍板,也不會引起多強烈的議論。梅鋼再怎么說,畢竟還是梅溪鎮政府控股。
至于譚啟平或蘇愷聞,或者以及梁小林他本人,心里對這事有沒有吐不出來的梗,外人是看不見的,也不會過多的問什么。
趙益成等廠負責人,即使不清楚市鍛壓廠會給梅鋼牽著鼻子往哪方面去改變,但在梁小林、熊文斌等人,甚至背后的市委書記譚啟平都接受沈淮的方案,就更沒有他們說話的余地,只能是被動的接受。
當然,他們心里還是有所安慰的。
一是梅鋼這段時間以來奇跡般的崛起,叫他們知道梅鋼確實有那么一批做事業的人。在改制問題上,是接受市計委那些官員的指令,還是接受更專業的人士的指導,如果必需要做出選擇,趙益成還是傾向梅鋼的。
二是梅鋼崛起之后,整個梅溪鎮都漸形成產業規模,市鍛壓廠往梅鋼靠攏,無論是發展業務,還是需要其他額外的資源支持,無疑會有更多的便利條件。
梁小林、熊文斌以及市計委副主任馬波,跟趙益成等市鍛壓廠負責人簡單討論了一下,先統一口徑,然而就由梁小林出面向所有債權人先初步做出三點承諾:
一、市鍛壓廠將制定兩年分期歸還債款的計劃;
二、分期歸還債款的前三期債款,由梅鋼出資償還,轉化為梅鋼對市鍛壓廠的債權;
三、市鍛壓廠企業經營改善及改制工作,將學習梅鋼經驗,將在債務償還期內,接受債權人推選代表參與、監督及指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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