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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文斌坐在沈淮的左手邊,看到小田雄一頂周裕胸部的那個小動作,的確不好說是有意還是無意,但接下來小田雄一跟山崎信夫說話的輕佻神情,他有看在眼底,沒想到沈淮如此利索一杯熱水直接潑過去。
熊文斌一時間也搞不清楚沈淮是真惱還是借題發揮,但見他已經拂袖而去,而譚啟平此時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當下也站起來對日方代表厲聲說道:“周區長是我方談判代表,理應受到雙方的尊重;貴方的行為,實在叫人失望……”
周裕這時候也不含糊,跟譚啟平說道:“譚記,對不起,這樣的談判,我不想再參加下去。”拿起外套就走出去追沈淮。
熊文斌離座走到譚啟平、高天河的身后,低聲將小田雄一對周裕的小動作說給他們聽。高天河對合資項目能不能成,都無所謂,只是平靜的看著給沈淮一杯水潑得措手不及、陣腳大亂的日方代表們。
譚啟平臉沉如水,他不能說沈淮震怒離場有什么不對,但他正談得興高采烈,眼前合資項目今晚就給經他的手談出一個框架來,卻給沈淮的一杯熱水潑掉,他心里也是惱火——到底多大的事情,到底吃了多大的虧,一定要把滾燙的開水直接潑人家臉去。
雖然譚啟平對周裕給騷擾這件事不是很看重,但也知道他作為市委記要有基本的外事態度,站起來對聞聲走進定數的服務人員說道:“小田先生給熱水燙了,你們安排醫務人員過來給他看一下;另外,你們安排富士制鐵的代表早些休息——今天的會談不用再繼續下去了。”
不管怎么說,沈淮已經把事情搞大,譚啟平也只能帶著其他人先離場。離場之前,他也沒有跟山崎信夫直接對話,也不問小田雄一到底給燙成什么樣子。
走出會議室,譚啟平想讓熊文斌去把沈淮追回來,但實在琢磨不透沈淮的心思,也怕給他揪住這點不放、繼續借題發揮。
譚啟平想想作罷,只對熊文斌說道:“你留下來,我先回去。”
梁小林、顧同、蘇愷聞等人面面相覷,沈淮的反應過于突然,他們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接下來要怎么做才好——高天河幸災樂禍的說道:“這些小日本也太不像話了,幸虧沈淮懂得日語,不然我們今天都要給他們當猴子耍,”又板著臉訓顧同,“你們市鋼廠日語翻譯是吃屎的,就容得他們這么囂張的侮辱周區長?”
市鋼廠翻譯臉色沮喪,他們沒有聽見小田雄一惹惱沈淮的那句話,但日方代表今天夜里的態度并不端正,他們是知道的。不過,市委記興高采烈的跟日方代表談合資的事情,態度殷勤,他們又怎么敢把日方代表的真實態度如實反應過來,惹得市委記不開心?
聽高天河的話有指桑罵榆、含沙射影之意,譚啟平心里更是不痛快,沒有說什么,看黃羲開車過來,寒著臉直接帶蘇愷聞坐車。
高天河、梁小林也隨之離開,顧同有些拿不定主意,他雖然跟熊文斌一直是對頭,這時候也只能找他拿主意:“談判就這么崩了?趙秋華省長那里怎么交待?”
熊文斌攤攤手,他隱約猜測沈淮應該是借題發揮,是想將譚啟平丟掉的談判主動權再拿回來,但也不確定沈淮跟周裕真就一點都沒有什么;要是沈淮強硬的代表梅鋼,堅決退出談判,合資項目自然就談不成。
既然譚啟平都先離場表明中止談判的態度,熊文斌則讓顧同先回去,讓市鋼廠的翻譯留下來,陪他跟日方代表做溝通。
他們返回會議室,走到門口就聽見山崎信夫在里面厲聲訓斥,翻譯告訴熊文斌:“山崎信夫正訓斥富士制鐵之前跟我們接觸的談判人員,說接觸了這么久,竟然不知道沈總精通日語,斥責他們失職、低能……”
熊文斌也是很意外,他只知道沈淮在法國留學過好幾年,會說法語跟英語很正常,不知道他還聽得懂日語,想到沈淮今晚的表現,壓根兒就是扮豬裝蠢,應該是趁日方代表麻痹大意,把日方的底細都聽了過去。
熊文斌走過去,推開會議的門,見小田雄一給攙了起來,坐到椅子,半片臉給燙得赤紅,像煮熟的龍蝦,這時候還在吃不住痛的低聲哀嚎,但山崎信夫對他則是滿面怒容。
山崎信夫雖然惱恨沈淮扮豬裝蠢,偷聽他們的私下談話,但畢竟是小田雄一活生生的將把柄送到沈淮的手里,叫沈淮有借題發作的機會。而小田雄一在談判桌,如此輕佻失禮的行止,要是傳回到日本國內去,山崎信夫也知道他必然會給牽累。
熊文斌對山崎信夫說道:“醫務人員馬就會過來,還請山崎先生早點休息——山崎先生什么時候想離開東華,就讓酒店的工作人員通知我;直接通知梁市長也可以。”
山崎信夫直接用中文跟熊文斌說道:“今天發生這樣的誤會,真是抱歉,請熊秘長代為聯系周小姐,我想當面向她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