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萱騎自行車過來,是一輛桔黃色的女式車,很小巧,配上她身上那件白底綠紋的連衣裙,完全看不出農村少女的痕跡。相比上次見到她,她的氣色要好一些,肌膚更顯出青春少女的嬌嫩來,雖然她跟小黎一樣,都才十六歲,也許是經歷的事情,顯得成熟、沉靜一些。
雪災已經過去有五個月的時間了,后續的災后救助工作也陸續完成。
不過,根據學堂村匯報上來的情況,寇老爹、寇萱拿到三千元救災款之后,沒有翻修房子,還是一直住在親戚家。
除了那次在英皇偶爾碰見外,沈淮都沒有再看見寇萱,也很長時間沒有聽小黎提到寇萱,也不知道她的近況如何。
沈淮幫寇萱把自行車塞車后備廂,開車拐上下梅公路,才問她:“你現在還住親戚家?”
“買衣服的錢都是干凈的。”寇萱突兀的說了一句。
沈淮借著幽暗的光線看了寇萱一眼,見她臉繃得緊緊的,心想還真是倔脾氣的孩子,知道她防備心正強,也就沒有急著跟她說什么,繼續把車往前開。
沈淮不吭聲,寇萱說出一句話沒有得到回應,也沒有辦法繼續說下去,車廂里就這么靜寂著,直到開過一個路口,見寇萱欲又止,沈淮才問道:“開過路口了?”
“前面也可以拐過去。”寇萱指著前面黑漆漆的夜色。
沒有路燈,天又陰著,天地間漆黑一片,實在看不到前面的路口在哪里,沈淮放緩車速,避免再錯過路口。
“小黎能有你跟陳丹姐,我很羨慕。”寇萱又說了一句。
沈淮這才看到寇萱的眼里隱約有淚光,心里一軟,叫他沒有辦法冷漠的對待這樣倔強而堅強的女孩子,心想她與小黎親近,也許僅僅是同病相憐,出手闊綽也許是想送一件能配得上這樣友誼的禮物。或許這樣的想法有些幼稚,也許僅僅是有些幼稚而已。
“你爺爺身體怎么樣了?”沈淮沒有跟寇萱談什么沉重的話題,而是問起寇老爹的近況,七十多歲的老人,還要拉扯孫女,相來也是十分的辛苦。
“……”寇萱崩潰似的埋頭大哭起來。
“怎么了?”沈淮把車停在路邊,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安慰她又不知道從何安慰起。
寇萱卻轉身趴到沈淮的懷里,失聲大哭,像是從他懷里尋求安慰。讓少女溫熱的身體緊緊的抱著,即使知道小姑娘遇到什么大變故,沈淮還是有些尷尬。
“爺爺三月生了場病,一直拖到上個月,我都沒有籌到做手術的錢;前天是爺爺的頭七。”寇萱用力的抱緊沈淮的腰,想溺水抓到一根稻草那么用力,抽泣道,“我好恨自己沒用,好恨自己要珍惜這身子做什么,好恨自己為什么沒能像小黎遇到你……”
沈淮冷漠的心給狠狠的抽了一下,沒想到寇老爹就這么去了。他任寇萱在懷里肆意的大哭,能感覺她情緒崩潰后身體的顫抖,也有些后悔,要是在英皇遇到她時,能及時關心一下,也許就不會有后面那么多事了。
寇萱哭了許久,把沈淮的襯衫哭濕一片,才漸漸收起情緒,說道:“我沒有再住在親戚家;我在文山小區租了房子,你送我回去好嗎?”
見寇萱眼睛哭得紅腫,跟桃子似的,沈淮心生憐惜,也不放心漆黑的夜讓她騎車回市里,再發動往市里開去。
到文山小區,見寇萱情緒還不穩定,也想更深入的了解她的近況,看還有沒有挽回什么的可能,沈淮把車停在樓下的花壇前,送她上樓去。
寇萱租的是一室居,十分的簡陋,進屋的地磚縫時,都是黑色油膩的污垢,墻壁的粉刷也有陳舊開始剝落。
“你到房間坐,我去燒水……”上樓后,寇萱收拾起情緒,招呼沈淮坐下來。
房子里的客廳很小,也很壓抑,臟亂得很,也沒有收拾過。
沈淮走到連著陽臺的臥室,能看到她剛住進來,還有之前住戶的痕跡,碎報紙撒了一地,寇萱裝衣服及日常用品的箱子橫在床前,衣物還沒有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