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謂了。
承慎面無表情地從懷中拿出碎琉璃,貼著自己的喉嚨。
他希望。
還有來世。
.
“你醒了。”
承慎從記憶中緩緩回神時,自己正躺在榻上。
惠王坐在床邊,為他倒了杯水:“渴不渴?”
承慎沒有接過杯子,呆呆地望著床頂的雕刻。
惠王放下杯子,又笑了一聲:“今天你可真是奪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知道的還以為太子殿下把你怎么著了?這是就是你的計劃嗎?當眾暈倒?”
承慎遲鈍地轉頭看向惠王,聲音有些沙啞:“太子……?”
“是啊,在你暈倒沒多久,皇兄便宣布佑景是他早年送出宮的兒子。”
“還好這件事蓋過了你暈倒的風頭,想來皇兄也不會苛責你御前失儀。”
“承慎,你現在已經沒有機會對佑景動手了,放棄吧。”
“倘若你再打那些歪心思,我就只好跟皇兄商量著移居封地,讓你離京城遠遠的。”
承慎扯了扯嘴角:“怎么不是送走我?”
惠王挑眉:“你到底是我的兒子,我是不會放棄你的。”
“是不會?還是不敢?”
承慎緩緩撐起身子,唇角噙著淡淡的笑,眼里卻寫滿嘲諷。
“當初賢妃被皇帝送出宮、在你的莊子里生下佑景。”
“你一心撲在佑景身上,恨不得把他當成你的親生兒子一樣,卻忽略了我即將臨盆的母妃。”
“你不敢讓母妃知道佑景這件事,卻頻頻往外跑,經常不歸家。母妃以為你在外面有了別人,憂思多慮,因此難產而亡。”
“所以說,你只是不敢。”
“畢竟我是母妃拼死生下來的,倘若照顧不好我,你又有何臉面去九泉之下面對母妃?”
惠王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最后一片冰冷。
“……你從哪兒知道的這些?”
“原來父王怕我知道嗎?”
上輩子惠王臨死前,跟他說了這些。
惠王拉著他的手,說希望他不要恨自己。
其實承慎真的不恨。
他的感情少得可憐,對自己那位倒霉的母妃、以及面前只相處了很短時間的父王尤其如是。
哪怕父王說他親手殺了承慎的母妃,承慎也不會有什么感覺。
而他之所以現在要說出這些,只是想看看惠王會有什么反應。
他過得很悲慘,于是惡劣地希望所有人都和他一樣。
這種做法很幼稚,很有問題,但他不在乎。
反正這一刻他已經感受不到什么情緒了。
“嗯,真不愧是皇帝的好弟弟,為了兄弟情,父王居然連情投意合的妻子都能拋下。”
“承慎……你不該用這種態度談起你的母妃。”
惠王咬了咬牙。
承慎卻依舊帶笑。
他笑得越開心,惠王心中的那股怒火便越強烈,直到他忍不住抬手。
“啪!”
巴掌落在了承慎臉上,承慎被打得臉偏到一邊,卻猶然笑著。
“哦,你做得,我就說不得了?”
惠王猛地站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承慎望著惠王消失的背影,臉上的笑容緩緩凝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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