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沒有在見到爹娘之前換掉荷包,反而在爹娘問起時,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他對陳映晚的感情。
他喜歡陳映晚,是年少悸動,亦是深思熟慮。
如果沒有陳映晚,他不知道要怎么在無數的戰役中度過一個個難熬冰冷的黑夜。
“這個就很好,你不許收回去。”陸明煦明明成熟穩重了許多,連聲音都變得低沉了些,可在陳映晚面前還幼稚得很,耍賴著不許陳映晚收回荷包。
“你要是心疼我,就再縫一個給我,到時候我左邊掛一個,右邊掛一個。”
陳映晚氣笑:“到時候別人就該以為你是賣荷包的了!”
“那我也認。”
“你給我多少我就掛多少。”
柳翠云和陳月宜滿眼笑意地托腮看著兩人。
佑景也歪著頭咧著嘴,乖乖看戲。
兩人后知后覺地回過神來,陳映晚干咳一聲,踢給陸明煦一個椅子:“坐下說吧。”
方才在門口耽擱了一會兒,灌進來不少冷氣。
陳月宜和佑景便去端了兩個火盆在腳邊,又往火盆的鐵網上放了幾個紅薯和小土豆。
陳映晚說:“把屋里新種的青椒摘兩個出來烤,待會兒做一盤擂椒皮蛋。”
青椒是陳映晚今年新嘗試的品種,只在屋里試著種了幾棵,味道不像紅辣椒那么辣,但別有一番滋味。
陸明煦笑:“該不會是為了我回來,新添的一道菜吧?”
陳映晚斜他一眼:“想得美……你要吃什么?”
見陳映晚口是心非,陸明煦更是掩飾不住笑意:“我早就說過,你做什么我就愛吃什么!”
這些話,陸明煦是很早之前說的了。
十分久遠。
但陸明煦和陳映晚誰也沒忘。
吃過飯,兩人坐在窗邊閑聊,陳映晚說這些年的經歷,陸明煦將自己在邊疆的見聞。
偶爾相視一笑,竟真能領會彼此心意。
三年分別,原以為的生疏和拘謹根本不存在,好像有說不完的話,又好像只是一天沒見。
但陸明煦知道,映晚等了他太久。
陸明煦猶然記得自己第一封信上的內容——
“我真不敢想等我回去之后,你會不會也變了樣子,佑景會不會長得比我還高了——這倒是不太可能,畢竟我只離開幾個月而已。”
幾個月搖身一變成了三年。
映晚一如從前,沒有改變,佑景卻長高了許多,像個小大人了。
至于陸明煦自己,他自認為是變了一些的。
他看慣了邊疆的生死訣別,人如草芥,見識過了京城的爾虞我詐,暗箭難防,便也越發懂得珍惜當下,真心可貴。
這幾年,陸明煦想明白了很多,對許多人和事釋然,同時也越發堅定了對陳映晚的心。
曾經命懸一線時,他躺在床上,喉嚨里咳著腥甜的血,大夫說他時日無多。
那時候,他攥著手里的平安符,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他想回去,找映晚。
他說過,他會平安歸來,他要信守承諾。
如今他回來了。
他在擁映晚入懷的剎那,他又在心里默默許下了另一個承諾。
他對她,生死不渝。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