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娘親走進來，佑景放下了手里的書。

“娘，我不餓，你們先吃吧。”

陳映晚將藥片遞了過去：“我是來給你送藥的，防疫的藥。”

佑景沒有猶豫地接過藥片，順著水咽了下去。

陳映晚看了眼合起來的書本：“不看書了？”

佑景無聲地搖了搖頭，坐在椅子上神色沉沉。

陳映晚輕笑一聲，摸了摸他的腦袋：“你在擔心不能參加秋闈的事？”

佑景點頭。

陳映晚問道：“那你覺得，你讀書是為了什么？”

佑景一愣，眨了眨眼：“為了考取功名，讓娘和家人過上好日子。”

陳映晚又問：“那你覺得，娘讓你讀書只是為了這個嗎？”

佑景撓了撓頭，娘親當然不會像他這么功利，而且他很清楚，就算他考不上，娘親也不會對他有任何責怪。

“是為了讓你明理啊，傻小子。”

陳映晚笑道。

“有很多道理，不是娘親能教會你的，所以娘想讓你讀書。”

“正所謂書讀百遍其義自見，在讀書的過程中，你能領悟到很多道理——就像你月宜姐姐，她沒辦法考科舉，不還是讀了很多書嗎？”

“所以娘只是希望你能在讀書的過程中找到某些問題的答案。”

“至于到底能不能考中，這并不重要。”

佑景聽著娘親的話，伸手緩緩拂過書脊。

是啊，當初他讀書，也有很大原因是因為他喜歡讀書。

喜歡聽先生解釋書中的內容，感受那些文字被寫下來時筆者的心境，可最后這竟然變成了他追求名利的工具。

他當然知道追求名利沒有錯，為了娘親和家人過得更好，他理應這么做。

但如果把名利看得太重，就會丟失本心，連最初的目的也忘得一干二凈。

這個時候，拿在手里的書也不再是他追尋真理的明燈，而是沽名釣譽的籌碼。

他不想這樣。

“所以傻小子，以后不許再把科舉看得太重。你能考上，娘和柳嬸她們自然高興；就算你沒考上，難道之前學過的東西就不存在你腦子里了嗎？”

“只要我們在前進，就永遠是有收獲的，有時候也并不需要一個頭銜來證明我們到底學到了多少。”

佑景慢慢露出笑容：“我知道了！”

他一把抱住娘親，亮晶晶的眸子里寫滿了孺慕：“娘，您怎么懂得這么多，一下子就把我叫醒了！”

陳映晚笑道：“因為娘年紀大呀，活得久了，就會有各種感悟。”

她將自己在人生中的各種領悟收獲以傳身教的方式交給自己的后代。

這大概就是傳承的意義吧。

佑景認真地點點頭：“我會繼續讀書的，就算考不了科舉，做別的活計謀生，我也會讀下去。”

“這就對了！”陳映晚用力搓了搓他的小臉，又拿出了一張試卷。

“這是新的一張，想不想嘗試一下？”

之前佑景看到試卷，總是感覺緊張，仿佛只要分數不達標，自己這段日子的努力就會被徹底否認。

但現在他只覺得渾身都是勁兒，試卷不再是威脅，而是挑戰。

是他對自己的挑戰，對生活的挑戰。

“我想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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