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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他們再回去也沒有找到熹微姐姐的身影。
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這成為他們一家人的心病,幾乎誰都不敢提起熹微姐姐的名字。
午夜夢回,阿蠻也時常難眠。
逃災時食不飽腹、也沒有能安心睡覺的時候,這種愧疚的情緒還不明顯,入宮后這種情緒卻愈加強烈,直到如今。
阿蠻一落淚便一發不可收拾,看著熹微姐姐的神色復雜無比,千萬語只化成一句帶著濃濃哭腔,反復重復的:“對不起。”
半晌。
阿文終于有了動作,主動上前握住阿蠻的手。
一只手粗糙還帶著蜿蜒的傷疤,另一只手光滑柔嫩還透著病態的白。
“小主,不要難過。”
“過去的事情便讓他過去吧。”
“熹微,這樣好的名字就應該隨著那個漂亮的女孩一起逝去,不該再被提起。”
阿文的聲音壓抑而低沉,還帶著濃濃的陰郁和古怪的釋懷。
阿蠻明白她所說的意思。
熹微姐姐讓她當做,熹微姐姐已經死在大火里了,如今站在她面前的只有阿文,沒有熹微。
出于理智阿蠻明白熹微姐姐的意思,她不想再被人反復提起傷疤了,只有當做自己本就是應該受苦受罪的‘阿文’,日子有時候才會好過。
只要提起熹微的名字,姐姐便能想起曾經過往的一切,折磨著她讓她痛苦。
可是出于感情,阿蠻不愿意熹微姐姐當‘阿文’,明明曾經的熹微姐姐是掌上明珠,肆意縱情活得瀟灑的女孩子。
大伯家有兩個兒子,只有熹微姐姐這一個女兒,非常珍視,連名字都是請的說書先生特意在說書冊子里起的。
熹微,多么好聽的名字,帶著父母最淳樸的愛意和珍視。
如今,卻只能當‘阿文’。
阿蠻感受到熹微姐姐握著自己手的力道,眼淚沒有因為熹微姐姐承認自己的身份而變小,反而是流得更加洶涌。
“姐姐,我們一切都可以重新來過的。”
“宮中的太醫醫術極佳,他們有許多古方、藥劑、藥丸,一定有辦法讓你好起來。”
“前段時間我也…受傷了,如今一點傷疤都沒有留,我們可以重新回到過去的。”
阿蠻本想說自己也經歷了火災,但話到嘴邊又被咽下去。
到底是傷疤,她不敢提,只是固執地看著熹微姐姐,握著她的手也更加有力。
“不能了。”
阿文唇角勾起一個淡淡的笑意,只可惜被白紗布遮擋得死死的,看不到一絲表情。
只能看到她眼底的淡淡釋然和深深掩藏起來的痛苦。
“有些事情一旦發生了,就再也回不到過去。”
“哪怕身體好了,心也不會好。”
“……”
熹微姐姐的話就像是滾雷一樣響徹在阿蠻的腦海里,讓她發怔。
阿文另一只手輕輕撫摸著阿蠻的發髻。
“不要再強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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