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哀家知道你恨哀家,恨哀家在你小的時候利用你爭寵,害你多次生病,甚至…險些沒救回來。”
“哀家知道你恨哀家拿你當工具,但是哀家只是想讓我們母子的生活過得更好更順遂。”
“宮中的女人不易,宮中的孩子更不易,出生在皇家便要面臨許多爾虞我詐,這是必要的犧牲。”
“但是宮中還從未出現過如今日之事!”
“你太讓哀家失望了。”
“是不是當初哀家就不應該同意你去張太后身邊,將你教養得只知道和哀家作對,而分不清誰是真的為你好,誰是假的對你好。”
龐太后說著眼淚橫流,手帕擦了又擦已經被浸濕。
商明煜如鯁在喉,只覺得胸口的氣都憋悶得不上不下。
他啞著聲音道:“兒臣并非有意和母后作對,只是椒聊女這次實在是大不敬,若不懲罰,怎么會長記性。”
龐太后看商明煜還是如此說,氣得捶自己倚靠的隱囊。
“哀家就不明白了,后宮之中偷偷售賣宮中之物的人多了,歷朝歷代都有,怎么別人都可以,只她不行!”
“這本就是可以重重拿起、輕輕放下之事,為什么就要抓著她不放!”
商明煜低著頭,耳邊聽著龐太后的訓斥,心底一直努力忽略的愧疚此時如同脫閘的洪水越來越洶涌。
為帝八年,他的面上第一次出現如同年少時的彷徨無措。
“椒聊女犯了欺君之罪,她說會好好珍惜孤送的一切,結果轉頭就能將御賜之物全部售賣,就連不能售賣的百子圖都毀得徹徹底底。”
“她的心思根本不在孤身上。”
商明煜說起曾經耿耿于懷的事情,如今卻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龐太后眉頭緊皺,古怪地看著商明煜,將眼淚擦掉。
“皇帝,高處不勝寒的道理你不是不知道。”
“宮中有幾個女人是真心的?她們都是為了名利、錢財、榮譽,很多話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你何必較真呢。”
“左右她們也不過是傳宗接代、緊密前朝的物件罷了。”
“你原來從不會查驗自己送出去的東西,偏偏在椒聊女身上就屢次過火。”
“從前小打小鬧哀家不管,只說這次鬧成這樣,日后一定要讓椒聊女好好養身體!切莫在因為個人感情傷害她的身子。”
“秦正山的話,不得不聽!”
“……”
龐太后又開始長篇大論的教育。
她最初接受不了椒聊女小產之事,但到底是生活在宮中幾十年的人,什么場面都見過,加之宮中榮妃的孩子還好好的,總算是能給她一點慰藉。
暈厥醒來用完藥聽迦陵勸導許久,這事也就想開了。
既然椒聊女如此易孕,只要養好身子,未來不愁沒有后嗣,此事也可驗證秦正山所說的話。
……
當阿蠻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三天后的清晨。
她看著周圍熟悉的景象微微發怔,一時間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孫嬤嬤一瘸一拐地走進來,本想給阿蠻喂水,一看她醒過來,驚訝得立即高呼:“太醫!太醫!”
“主子醒了!”
殿外傳來回應。
孫嬤嬤迫切走上前,握住阿蠻的手,激動的雙眼微微泛紅:
“小主,您已經昏迷三日了,太醫院院首鄭天序都說了,你若是再昏迷下去恐怕有長久昏睡之癥,擔心死奴婢了。”
阿蠻看著靠近的孫嬤嬤,有些怔然,聽到她的話,昏迷前發生的一切瞬間涌入腦海,她下意識緊緊地抓著孫嬤嬤,下意識想要坐起。
一起身屁股和腰腹部帶來的劇痛讓她倒抽一口冷氣。
“小主,您躺下!千萬別亂動。”孫嬤嬤急忙扶著阿蠻重新躺好,眼底通紅一片,壓著情緒將阿蠻的被褥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