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去西廂房把自己的鋪蓋卷和常用物品放至正殿內室。
如此忙到后半夜,總算是勉強能住人。
“孫嬤嬤,你和我一起住正殿床上吧,明日咱們再一起將東廂房收拾出來給你住。”
孫嬤嬤遲疑片刻:“阿蠻姑娘,這不合規矩。”
她是奴仆,怎么能去住正殿的床鋪。
阿蠻上前親自將孫嬤嬤的胳膊攬住,帶到床上坐著:“這紫荊閣只有你我二人,何必講什么規矩。”
“更何況…我本身也不是什么主子。”
孫嬤嬤不想提這些傷心事,便打岔轉了個話題,兩個人沒有更衣,只是脫了外面臟污了的外裳,便著里衣簡單和衣而眠。
阿蠻躺在里面,面對著黑漆漆的床內出神。
孫嬤嬤則是對著室內,透過破敗的窗子照進來的月光打量紫荊閣內需要填補、替換什么東西。
若是一個弄不好,恐怕這輩子都要在這里住,總不能這樣破敗下去,要想辦法慢慢補齊。
想來想去,她又想起阿蠻,出于私心,她希望阿蠻能夠不計任何代價地往上爬,阿蠻得到的好處越多,她自然也受益更多。
阿蠻若是失策被處死,她身為在宮中服侍三十年的老人,只要不配合著阿蠻作惡,她自然有保全自己的辦法。
可以說,攛掇阿蠻爭寵,對她來講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但是,從情感上來講,她還是挺喜歡阿蠻的,年紀小,長得漂亮,心性堅韌穩重,得寵時不驕矜,失寵也不瘋魔,還會和她一起打掃院子。
當真是貧民出身的好姑娘。
“阿蠻姑娘,今日之事我不知因何而起,但我曾與你說過,陛下最厭惡的就是欺騙。”
孫嬤嬤突兀地開口。
阿蠻被這一聲提醒喚回了思路,她想起上次…商明煜命令她將父親的遺物燒毀,便是因為她騙了他。
這次…許是因為她表面上說想看江南雜耍班子表演,實際上是讓江南雜耍班子給自己找人,因此才惹怒他。
阿蠻也沒有別的法子去哄他,他現在連自己的面都不見,只能先挨過這一段再想辦法。
“我知道了。”
夜,越來越深。
暢音閣一個隱秘角落的房間里,班頭正倚靠在床頭,靜靜地看著跪在地上給自己洗腳的阿文。
阿文穿著一身粗布的黑衣,臉上還帶著黑紗看不清容貌,只能隱約看出是個女子。
她正是白日飾演‘小鬼’的人,這個名字的由來便是因為她說話像蚊子一樣小得聽不見,班主才叫她‘阿蚊’。
“你家里還有人嗎?”班主突兀開口問阿文。
阿文給他洗腳的動作一頓,隨即恢復如常:“沒有,全死了。”
回話的聲音依舊是小得聽不見,好在是夜晚寂靜,班主也適應了,這才能聽清。
這話原來班主問過,阿文也是如此回答,從前班主從不懷疑,因為水災中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為避免提起她的傷心事,班主也從不深問。
只是今日,班主看著阿文的眼神古怪而富有深意起來,最終他什么都沒說。
一夜過去。
第二日一大早,浩浩蕩蕩一群人前往紫荊閣。
阿蠻此時才剛起來洗漱完,正和孫嬤嬤拿著掃把要去打掃東廂房。
“椒聊女接旨——”為首的太監聲音高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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