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明煜面色冰冷,起身便走出內室,方海洋立即跟上,只留兩位醫者和阿蠻及孫嬤嬤在內殿。
轉而商明煜留在外殿,坐在座椅上煩悶地摩梭著手上的玉扳指。
小小的玉扳指上面刻著九條真龍栩栩如生,這是父皇去世前在病榻上給他的。
天子的象征。
不知何時,他也如父皇那般,養成了心煩就愛摩梭轉動玉扳指的習慣。
他如今是萬萬人之上的天子,本應該無所不有、無所不能,但登基多年,最后身邊連一個真的能放開心緒說說真心話的人都沒有。
萬般思緒,只能隨著滾動的玉扳指起起伏伏,最終歸于平靜。
片刻。
鄭天序走出來,回稟道:“回陛下,椒聊女身體健壯,只是感染輕癥風寒,服下幾副藥便能痊愈,其次便是受到驚嚇,需要用安神湯好好調養幾日。”
“微臣這便寫下藥方讓太醫院熬藥送來。”
商明煜頷首,鄭天序行禮要退下。
“上次讓你研制的藥,可有頭緒?”商明煜突然問道。
上次的藥,指的是阿蠻木簪中曾藏的東西。
那東西許是藏久了,不僅有印記,還有淡淡的藥香味,鄭天序只是一聞便肯定是藥物。
不是媚骨散,但是什么鄭天序一時半刻也不敢決斷,只能回太醫院按照氣味慢慢配制研究。
鄭天序面上浮出愧色:“請陛下恕罪,微臣無能,藥物還未配出。”
“若是需要什么藥材只管讓太醫院采買,有消息第一時間來報。”
“是,微臣遵旨。”
商明煜擺手,鄭天序便行禮退下。
稍許。
元京墨也走出來,跪地回話:“回陛下,椒聊女身上的外傷都已經處理完畢。”
“胳膊和手上的燒傷不算太嚴重,但是也不能碰水不能碰重物,要每日按時涂抹藥膏細細地養上一段時間才能恢復。”
“如果養不好,輕則留下疤痕,重則傷寒生瘡潰爛不已危及生命。”
“腿上的傷痕是尖銳外物所致,也與燒傷一樣要慢慢養著。”
“微臣已經將藥膏和注意事項等都交給里面的老嬤嬤了。”
商明煜頷首,元京墨行禮退下離開。
待閑雜人等全都退出去,屋內重歸平靜。
殿內的阿蠻對著自己的胳膊黯然神傷,最嚴重的還是手。
這幾日來宮中糟的罪,已經快趕上十六年遭的罪加起來那么多了。
最重要的是,她透過這雙手,想起熹微姐姐。
那時熹微姐姐渾身的火,就算走水后沒有找到她的尸體,她又還可能活著么?
就算是活著…曾經那么愛美、珍惜容貌的熹微姐姐,又如何能接受滿身燎泡面目皆非的自己。
“想什么呢?你的傷不會留疤。”
商明煜不知何時進了內殿,干脆利落地對她做保證。
他想,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最愛惜的肯定是自己的容貌了,更何況椒聊女這樣靠容貌搏恩寵的女子。
阿蠻抬眼看到他,仍舊是高高在上不染塵埃的樣子,高不可攀、貴不可。
他徑直坐到她身側矮桌旁的榻上。
阿蠻起身行禮:“奴參見陛下,陛下萬安。”
“回陛下,奴未曾想什么,不過是看著自己的傷出神,多謝陛下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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