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感覺出了問題嗎?
“我是誰?”那人突然開口,甚是突兀的問道。
明月下意識的回答:“王爺啊。”
那人就又笑了起來,“既然知道,為何還這樣看著我,就像不認得一樣。”
明月也不知該怎么回答他,想了想問道:“為什么剛才那個人要叫你殿下?綠袖她們都不是這樣稱呼你的啊?對了,綠袖跟紅翡呢,她們沒有跟我們一塊兒出門嗎?”
那人微微垂了視線,“許是你聽錯了罷,怎么會喚我殿下呢?綠袖跟紅翡,她們有別的任務,所以沒有跟我們一塊兒出門。”
“小檀呢?”明月東張西望的問道,不等那人回答,又想了起來,“我想起來了,小檀腳傷了,定然也不能跟我們一塊兒出門的。那丫頭從沒離開過我身邊,這回將她留在府里,還不知道要傷心成什么模樣呢。咱們回去得給她備些好玩兒的東西才成,不然哄不好她。還有小飛……”
她話音突地一頓,神色就變得有些茫然起來,“小飛是誰?我怎么記不起他長什么模樣了?”
她一邊說,一邊皺了眉頭去敲自己的腦袋。順嘴就能說出來的人,說明她肯定認得并且跟他很熟才對,可是為什么她腦子里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她竟想不起被她稱為小飛的人是誰,又生的什么模樣?
怎么會這樣,她生病了嗎?
可她為什么不記得她生病這件事?如果是生病,她生的什么病?健忘癥嗎?
“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忘了就忘了,不必刻意去回想。”那人伸手捉住了明月自殘的手,溫聲安慰她,“沒事的,你現在只是有些不舒服,等過幾天就好了。”
明月抬頭看住他,喃喃道:“所以我果然生病了嗎?”
“嗯。”那人點頭,“所以要乖乖喝藥,病才能好得快,知道嗎?”
“哦。”明月乖巧的點頭。
正此時,聽到外頭有人叫賣珍珠白的魚羹。明月眼睛一亮,立時將一切都拋到腦后去了,“我要吃珍珠魚羹,你快讓人買了來給我吃。府里做的珍珠魚羹都不地道,我聽人說,珍珠魚是烏江獨有的,咱們現在是到烏江了?”
那人頓了一下,方才點頭,“對,到烏江了。”
明月愈發高興的手舞足蹈,“太好了。都說要吃地道的珍珠魚羹,須得親自到了烏江才能知其鮮美滋味。廚娘還說了,離了烏江的珍珠魚做出來的魚羹,是怎么樣也比不得親臨烏江吃到的珍珠魚羹美味呢。王爺你是不是聽了我想吃地道的烏江珍珠魚羹,所以才特意帶我來烏江的?”
那人目光溫溫柔柔的落在明月臉上,看著明月眉眼彎彎又高興又滿足的模樣,也跟著笑了起來,“自然是聽說了你想吃,所以特意帶了你來的。”
明月的心陡然沉到了谷底。
她可能真的生了病,所以莫名其妙不記得很多事情。但她可以肯定,她從來沒有跟賀之洲說起過什么珍珠魚羹,在這之前,她根本連珍珠白是種什么樣的魚都不知道,也沒吃過,又怎么可能跟賀之洲說過珍珠魚羹?再有,烏江也是她隨口胡謅出來的,她只是通過方才打開的那扇小窗確定了他們是在江面上,于是隨口編了個烏江出來,可是他竟然也沒有否認!
這個人,不是在騙她就是在敷衍她!
他根本不是賀之洲!
他是誰?為什么長著一張那么像賀之洲的臉?賀之洲又在哪里?她被人帶走了,他是不是在找她?
明月漆黑的瞳孔驟然一縮,她想起來了,之前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有人在說話,那個人說攝政王……對,賀之洲就是攝政王!他說攝政王重傷!
明月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身子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怎么了?”那人一下子就留意到了她的不對勁,微微瞇了眼,看是關心實則審視的留意著明月的所有反應。
“……突然有點冷。”明月臉色有些發白,但她很快平靜了下來,似真的有些怕冷一般縮著肩膀,抱著雙臂搓了兩下,“許是江面上風有些大的緣故。”
那人仔細的看了明月好幾眼,方才關切的道:“若還是不舒服,用過飯后就躺一躺,不要逞強,身體最要緊。”
頓一頓,似漫不經心的又道:“前些天你說想作畫,我讓人買了畫筆跟顏料,你什么時候想畫都可以。”
“畫畫?”明月愣了下,腦子里似有什么飛快的閃了閃,可太快了,她沒能抓住,于是模棱兩可的點了點頭。
那人眼睛猛然亮了,似連呼吸都悄然放緩了些,生怕嚇到明月一般小心的問道:“你記得你會畫什么嗎?”
“我會畫……”明月張口結舌的看著他,神色茫然又無辜,隨后就抱著頭呻吟了起來,“頭好暈,好痛……我會畫什么?我會畫畫嗎?我……我想不起來,我到底是怎么了?”
“想不起來就別想了。”下一瞬,明月就落進了那個散發著沉水香的懷抱里。
那幽涼甘甜的味道卻令她覺得分外不適,她忍不住伸手推了推那人寬闊的胸膛,仰起頭迷茫又可憐的喚道:“賀之洲,救我……”
那人低頭看著她,緊了緊抱著她的手臂,低低應道:“好,我會救你的。”
不對不對,一切都不對。
賀之洲不是這樣回答她的。
他那時候分明說的是,不怕不怕,本王在這里。
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