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安侯世子被毫不留情的打發去喝茶,他當然滿心的不愿,原還想著能跟攝政王套套近乎,看看他對三皇子到底是個什么態度,有沒有可能將心偏到他們這一邊來呢,就這么被打發了,哪肯甘心?然而攝政王多一眼都不曾看他,只管盯著三皇子猛瞧,那晶亮的幾乎要灼傷人的目光看的他心里猛地一抖,都是大男人家,況且還是親叔侄,這么熱烈又激動的看著三皇子,真的合適么?
意識到自己思維似乎跑向了某個詭異的方向,勇安侯世子忙咳嗽一聲,將跑偏的思緒拉了回來,他作勢對黃鴻飛使了個眼色,“王爺,殿下他重傷在身,還望王爺能多看顧著他一些。”
賀之洲不耐煩的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意味分明,分明是嫌他還沒走杵在這里太礙眼的意思。
杜士奇臉上的笑就僵了僵,但還是在賀之洲嫌棄的目光下硬著頭皮囑咐黃鴻飛,“有什么話好好兒與王爺說,不要冒犯了王爺。”
黃鴻飛還算給他面子,敷衍的點了點頭。
杜士奇只得依依不舍的跟著高管事去喝茶了。
他走到月亮門口,不由自主的回頭去看,就見一向冷著臉各種狂拽酷霸叼炸天的攝政王竟迫不及待的抓住了三皇子的衣袖,口中不知說著什么話,然而那喜出望外的神色卻不容人錯看了去。
攝政王竟然這樣開心能見到三皇子嗎?杜士奇一臉糾結的看著被攝政王仿佛無意識緊緊抓住的三皇子的那截衣袖,以前倒是有人猜疑過攝政王的取向,不過自從他跟和親公主的婚事定下來后,這樣的猜測自然就少了。如今看來,攝政王竟真的……杜士奇愈發的糾結了起來,這對三皇子來說,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書房里的賀之洲與黃鴻飛自然不知道杜士奇已經憂心忡忡不知該喜還是該憂的意、淫過他們一番了。一進門,黃鴻飛就繼續說道,“……所謂的迷魂散我并未親眼見過,只是年幼時聽我師父無意間提及,說那東西也是他無意弄出來的,不但能迷惑人的神智,加大量了還能使人按照下藥者的心意任人擺布。只是這東西雖不是什么殺傷力厲害的,但在師父看來,卻也是能害人不淺的——倘若用量過大,很容易損壞人的腦子,害了人一生。故而師父后來才沒有繼續煉制這迷魂散……”
賀之洲神色凝重的聽完黃鴻飛虛弱的說話,他修長的手指似若有所思的在桌上敲了敲,“你肯定是迷魂散?本王聽說江湖中有一門叫做攝魂術的邪功,同樣可控人心神,焉知不是那人使了攝魂術的邪功帶走了明月?”
“這門功夫我自然也是聽說過的,”黃鴻飛一口氣說了那么多話,這時候就忍不住喘了口氣,眼睛看向賀之洲的茶杯,也不等賀之洲吩咐人給他倒茶,就自來熟的拿過賀之洲的茶杯仰頭一飲而盡了,砸了砸嘴巴嫌棄道,“有點太淡了——”
賀之洲垂眼看了看被他喝光了又推到面前來的茶盞,面無表情的將茶盞推到了一邊。
黃鴻飛沒有留意到他嫌棄的舉動,接著道:“但我所知道的攝魂術可能又比王爺要更多一點,攝魂術雖能控人心神,讓人按照他的指令行事,但對施術者的反噬是很厲害的,且此法非常耗損功力,時間越長運功施術者所要承受的反噬越大,因此練這門邪功的江湖中人并不多。即便有人練了,也輕易不會肯使用的。更有,中了攝魂術的人個個猶如行尸走肉,可我看到小周卻并不是那樣,她能說能笑,看不出一點異樣來……只除了突然不認得我。我聽我師父說過,迷魂散其實就是一味藥引,功力深厚者甚至可以影響中毒者的大腦思維,令他們所想所看的,都是下毒者想讓他們想到和看到的,就如同小周身邊那兩個丫鬟一樣。攝魂術可無視距離遠近控人心神,而迷魂散卻只能近距離的操控中毒者,一旦下毒者遠離中毒者,中毒輕者很快就能醒過來,這就是兩者間的最大區別。”
賀之洲聽他說的頭頭是道,忙就問道:“你可會解毒?”
又問,“早年你師父弄出來的迷魂散都給了什么人?”
黃鴻飛一概搖頭道:“因那只是師父無意弄出來的,又當做閑話一般說與我聽了這么一次,我也并未放在心上。再者,解毒也不是我在行拿手的,這事兒還得問我師父才行。至于迷魂散給了誰,師父也沒提起過,不過依照我對他的了解,知道那迷魂散不是好東西,師父定然要毀掉的。”
他嘆口氣,“我還是得回單劍峰一趟,找師父問個明白才是。不過在這之前,一定要盡快找到小周。”
黃鴻飛語氣激動了起來,“不知道那人是誰,又要帶小周往哪里去。但倘若他想順利帶走小周,讓小周不哭不鬧乖乖跟著她走,這一路上一定會不斷的給小周用藥以迷惑她的心智。我不知道他清不清楚那迷魂散的厲害,若是不清楚,小周長時間被他下藥,只怕她的腦子……”
“最壞的結果?”賀之洲刻意控制過的聲音是平靜的,與他的眼神一樣的平和,靜水流深。然而他擱在桌上的手,卻不自覺地緊握成拳。
黃鴻飛亦是一臉沉重,“形如癡兒!”
“本王還有要事,你好好養傷,差不多了就回單劍峰去吧。”賀之洲霍的站起身來,不能再拖了,必須要去見金巧兒,問出帶走明月的人到底是誰!
那樣一個聰慧狡黠又不失明媚靈動的女子,倘若變成了什么都不懂的癡兒……她會受得了嗎?他不能,也絕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她變成那個模樣!
……
賀之洲走進暗牢,看見金巧兒如同一灘爛肉般匍匐在地上。她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塊好肉,唯一的一見里衣亦是破破爛爛血跡斑斑,肖大說的沒錯,但凡能對她使的手段他都用了,連賀之洲都想不到,已經被折磨成這個慘樣的金巧兒竟還能咬緊牙關什么都不肯說。
倒是他小看了這個表面嬌驕蠻橫任意妄為的女人了。早些年,她是身尊貴的太長公主的愛女,不但深受太長公主寵愛,他的父皇也因為太長公主這個胞姐而非常寵愛金巧兒,甚至超過了疼寵自己的親生女兒。自然養的金巧兒打小就嬌驕狂妄,有太長公主與太祖爺的寵愛,她活的甚至比真正的公主還要張揚肆意,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想怎么樣就怎么樣,不過不小心沖撞了她的低等宮妃,也能叫她說打就打死了。事后不過在太祖爺面前撒嬌賣乖一番就揭了過去,可說太祖皇帝還在世時,就連宮里的公主見了金巧兒都得讓她三分。
賀之洲當時不過只是個不受寵的妃子生的皇子,雖是皇子,與金巧兒那時的待遇相較起來,金巧兒的金尊玉貴能甩他無數條街!更別提后來他的皇兄登基后盛寵毒婦孝文昭順皇后,使得那毒婦肆無忌憚的將他們母子倆踩入泥里,狼狽難堪簡直令人不堪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