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嘴角抽了抽,到底沒忍住一巴掌拍在了黃鴻飛的腦袋上,“想什么亂七八糟的呢?”
黃鴻飛一臉委屈的摸著被打疼的腦袋,“不是你說他們要勾搭成、奸么?小周啊,你身為女子,怎么一點也不溫柔?說到溫柔,今兒個我在勇安侯府見著個姑娘,她叫杜意婉,外祖母讓我稱呼她婉妹妹,她可溫柔了,又伶俐愛笑,你是沒見著,你要是見了她,定然也會喜歡她。”
他以純欣賞的語氣對明月說道,“我覺得你倆有些像呢,笑起來都那么好看,哈哈……”
很快就將明月打他的事情拋到腦后去了,嘻嘻哈哈的轉到別的事情上。
明月睨著他,慢條斯理道:“你這是看上人家了?”
黃鴻飛嚇了一跳:“你可別胡說,我就是覺得……她笑起來跟你一樣好看罷了,這才多看了兩眼。”
他想了想,又鬼鬼祟祟的去撞明月的肩頭,嘿嘿笑道:“不過她爹好像挺希望我看上她的,她不愿意留下來,她爹就拿眼瞪她,我都看見了。”
明月就明白了,那位杜意婉姑娘似乎并不愿意順從她爹攀著黃鴻飛這根高枝兒,但她還是有些疑惑,照黃鴻飛所說,他進老太太的院子時,院子里非常安靜,丫鬟婆子定然都是提前得了招呼不得隨意走動的。畢竟黃鴻飛的身份是一件暫時還需要絕對保密的事,在安排他進內院時為避免被人看到,肯定要清場,還要派人守著院門才是,那位杜意婉姑娘卻就那么走了進來,明月怎么想都覺得不合理。
要不就是那位杜意婉姑娘心機深沉,要不就是杜士奇逼著杜意婉過來,自然就有人大開方便之門,使得杜意婉成功的見到黃鴻飛,且給他留下了頗為深刻的印象。
明月并不是一個總以惡意去揣摩別人的人,但她見過杜士奇,不說十分了解此人,起碼也有三四分的。如他這樣權利熏心的人,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為自己爭取到最大的好處,這于他而簡直就是本能,就不知道那位杜意婉姑娘是不是真的無辜了。
“老太太呢?”明月將思緒拉回來,笑著問黃鴻飛。
黃鴻飛也笑,“我外祖母自然是非常稀罕我的,不過我覺得,她可能有些矛盾,既希望我看上婉表妹,又有些怕我看上婉表妹似的,別的我就看不出來了。后來在外祖母院子里吃午飯,又來了好幾個姐姐妹妹的,不過她們都拿鼻孔瞧我呢,沒有婉表妹那樣親切可人。”
她們不知道黃鴻飛的身世,只當他是來打秋風的窮親戚,自然對他看不上眼。
“后來那位世子爺還想邀我去書房說話,我借口太累了要回去休息就告辭出來了。”黃鴻飛扁扁嘴,他對杜士奇沒好感,口口聲聲喊的都是世子爺,他喜歡杜老夫人,便口口聲聲稱呼外祖母。
“杜家的人就這么放你出來了?”依著杜士奇對黃鴻飛的看重,無論如何也要想法子將他留在勇安侯府才是,怎么舍得放他離開?
黃鴻飛就得意的翹起了嘴角,“那位世子爺當然不肯放我走,不過他再怎么樣也不敢違拗外祖母。外祖母一瞪眼,他就不敢多說什么了,叫我明日又去,我是不想去了,不過外祖母好像很舍不得我的樣子,到底要不要去,我還得再尋思尋思。”
一副明明很想去卻偏要裝出矜持的樣子來,明月就忍不住想笑,“是了,杜家姐姐妹妹都來見你了,那世子爺是怎么介紹你的?”
黃鴻飛說杜家的姐姐妹妹都拿鼻孔看他,很明顯是不知道他的身份的。明月就好奇,杜士奇是怎么介紹黃鴻飛的。而且,勇安侯府肯定也有女眷見過并認識靜成皇后的,若見了黃鴻飛,又怎會不生疑?
黃鴻飛就撇了撇嘴,“說我是杜家的遠房親戚唄。”
他顯然也明白了明月好奇的是什么,又接著說道,“那些小姑娘看起來都比我小。”
明月就明白了,勇安侯府那位世子爺安排過來的女眷,竟全是比黃鴻飛小的姑娘們,一來可以讓黃鴻飛這個“鄉巴佬”瞧瞧勇安侯府的姑娘們的姿色,若黃鴻飛沒有看上杜意婉,而眼瞎的看上府里其他姑娘也是好事,這就是遍地撒網重點撈魚的意思了。二來么,若是叫了府上那些有些年紀的女眷來,定然也能一眼就看出黃鴻飛生的像靜成皇后了。
不過此事也只是暫時保密,杜士奇已經決定要借著黃鴻飛重振杜家威風的話,遲早會將黃鴻飛的身世公諸于眾。
尤其,現在還有個大長公主攪合在里頭呢。
想到那位大長公主,明月就忍不住嘆了口氣。她那天見過大長公主后,就一直頗有些不安,總覺得那位看起來高深莫測的大長公主似乎還憋著什么壞。如今又乍然知道她很可能跟勇安侯府世子勾結起來,這其中還不知道會使出什么樣的手段來。
聽見她嘆氣,黃鴻飛忙問道:“這是怎么了?”
明月不欲使他擔心,可又不得不提醒他:“如今不僅是勇安侯府的人知道了你,太長公主很可能也已經知道了你,往后,恐怕你很難再有清靜日子過了。”
黃鴻飛皺了皺眉,卻沒當一回事,“不怕,外祖母會護著我,不會讓那世子爺亂來的。”
明月卻搖了搖頭,勇安侯府的老太太再是維護黃鴻飛,但她到底只是個內宅婦人,又怎么敵得過杜士奇的滿腹欲、望?況且,這個時候的大家族,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為著自家家族的利益,犧牲掉黃鴻飛的自由又算得了什么?
明月還擔心,賀之洲他將如何看待黃鴻飛身為皇子這件事,倘若黃鴻飛在被杜士奇逼著走上那條爭奪之路,卻觸犯了賀之洲的利益,賀之洲又怎么能夠饒得了他?
有小皇帝一個敵人不算,再招惹了賀之洲,黃鴻飛能全身而退嗎?
見明月依然很難開懷,黃鴻飛眼珠子一轉,重又提起剛才嚇壞了他的那個問題,“小周,你覺得那位大長公主會跟世子爺勾搭成、奸嗎?”
他問了,又歡快的笑一聲:“還是覺得你這詞用的不對,我腦子里怎么總出現世子爺跟個白發蒼蒼的婦人在一塊兒的畫面呢?都怪你,讓我生出了這么奇怪的幻想來。”
明月忍不住又是一頭黑線,經黃鴻飛這樣一說,她的腦子里也突然涌出了杜士奇與太長公主親親我我的畫面,隨后就一身雞皮疙瘩的阻止自己胡思亂想,“我用詞錯了,其實我想說的是狼狽為、奸。”
黃鴻飛細細一想,點頭贊同,“狼狽為、奸聽起來才正常嘛。小周你見過太長公主,知道她是個什么樣的人?我聽說她是個很嚴厲的人,不茍笑,說是一年到頭笑起來的次數五根手指頭都數不完。”
他說著,就嘖嘖感嘆:“你說這樣的人活著有什么趣味兒?連笑都不肯笑,這人生得多無趣啊。我就不喜歡板著臉的人,好似旁人欠了她錢似的。我就喜歡小周這樣好性子又愛笑的,笑起來多好看呀。”
明月瞧著他嘻嘻哈哈的模樣,忍不住也跟著笑起來,他口中說著喜歡,然而神色坦然純粹,并不帶半點輕薄或調戲的意味,他說喜歡她這樣的性子,就只是單純的欣賞明月這樣的人罷了。他自小生長在單劍鋒,自然坦率慣了,并沒有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的顧忌。
明月自不會將他的喜歡當真,卻開口提醒他道:“倘若你對著那位杜意婉姑娘也開口喜歡閉口喜歡的話,就要做好娶她的準備了。姑娘家都是矜持嬌貴的,你對她們說這樣的話,那就是傾心愛慕她們的意思——想必那位世子爺定然樂見其成的。”
黃鴻飛嘿嘿直笑:“你當我真是傻子,對誰都胡亂說喜歡不喜歡的呀?我當然知道喜歡這種話不能隨便對姑娘家說,但小周你不一樣啊!”
明月心頭一跳,面上卻神色不變,“哦?哪里不一樣?”
“你一點都不像個姑娘家嘛,更不像嬌滴滴的姑娘。”黃鴻飛老實回答道。
明月抓起小幾上的雞毛撣子就朝黃鴻飛抽了過去,“我不像姑娘家?會不會說話,會不會說話?”
黃鴻飛身形猛地一退,人已經到了窗外,他對著明月做鬼臉,笑嘻嘻的趴在窗沿上說道:“好了好了,我跟你鬧著玩兒的,小周你比一般的姑娘家可漂亮多了,就是一點兒都不嬌弱。不過我一點也不喜歡那些嬌嬌弱弱的小姑娘,小周你這樣就很好,我說真的哦!別打了別打了,我走了,改天又來找你。”
待明月追殺到窗口,他早已經不見了人影。氣的明月對著月亮連“呸”了三聲!
上輩子她沒有女人味,導致連個戀愛都沒談,連個小手都沒牽成。這輩子她……好吧,雖然有時候還是改不了暴脾氣這一點,但好歹也在夏國修身養性了這么多年,只要她愿意,她也可以做個嬌嬌弱弱的嬌美人兒。
可是裝模作樣委實太累了,再有像黃鴻飛與賀之洲這樣的人,真是分分鐘逼她暴露本性,讓她想做個安靜的美女紙都不行。
唉!
明月對月嘆息。
一口氣還沒嘆完,眼前就多了道黑漆漆的影子,那影子幾乎是貼著她的臉出現,嚇得明月蹬蹬蹬連退了好幾步,小心臟都險些要跳出腔子了。
定睛一看,那嚇死人不償命的人,不是賀之洲又是哪個?
莫名其妙的跟個幽靈似的出現在她面前,還狠嚇了她一跳,明月自然就沒有好臉色,一邊撫著胸口一邊沒好氣的問道:“王爺又捉、奸來了?”
賀之洲難得的竟沒有冷笑,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怎么,不打自招了?”
明月就翻了個白眼給他看,撇嘴道:“隨你怎么想。不過,堂堂攝政王怎么就那么喜歡聽墻角呢,你要是有什么不放心的,大可以大大方方的進來聽,偷偷摸摸躲在外頭偷聽,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