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自然不知道賀之洲心中的不滿不悅,面對他那樣看似表白實則更像是調戲的話語,明月深感荒謬與無奈。
前頭幾天他都演的挺正常的,就算忽然要換畫風,好歹也先提醒一聲啊,從個深情脈脈的斯文公子毫無預兆的變成個花巧語的花花公子,這到底是要鬧哪樣啊?
但此刻面對賀之洲那深情期盼等待著她回應的眼神,明月也只得收斂了心神,用更加嬌羞實則已經快要抽搐起來的的笑容羞答答的回道:“王爺這話,可是真的?”
真是惡心死人不償命,尤其悲催的是,明月大概是第一個被自己惡心死的人!
沒想到為了學個畫,還要辛苦的跟他飆演技,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了。
明月雖然沒有系統的學過繪畫,卻也知道賀之洲這些日子的確是在幫她打基礎,雖目前學的只是素描,連油畫的邊都還沒摸到,但已經足夠她用了。只是本著精益求精的學習精神,明月還是很需要賀之洲的繼續教學的,若不然,她也不能勉強自己提升演技了。
賀之洲瞧著她攥著茶杯,指節緊的都泛白了,便知道她正極力的忍耐著與自己敷衍,眸底郁色愈發的濃了。
連甜蜜語也不管用?
這女人怎么這么難弄?
“本王就算欺盡這天下人,也絕對不會欺騙長樂。”賀之洲加大力度,鄭重的說道。這可是對任何女人也沒有說過的話,雖然這話,隨便聽聽就算了。
呸,哄誰呢?明月心里腹誹著,面上卻滿是驚喜與感動,“王爺,你待我真是太好了,只是……”
她說著,忽的掩面哭了起來,“我真的好感動好感動,能得王爺這話,便是死也無憾了。可……有些事我原本不欲對王爺說起,王爺平日里已經這般辛苦,還要抽出時間教我作畫,我哪里還有臉教王爺為我的些許小事費心呢?但……”
她這樣欲又止的,顯是有事要賀之洲幫忙了。賀之洲只略略一想,便明白了她所求之事。雖然她能游刃有余的應付后院那些女人,不過時間長了,想她也應付的煩躁了,索性借他的手來免除煩惱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便善解人意的問道:“長樂這是怎么了?先別哭,可是在府里受了委屈?沒事,你盡管告訴本王,本王定會為你做主的。”
明月咬了咬牙,本來那個念頭只是突然冒了出來,這時候卻怎么也壓不住了。應付他比應付府里那些女人可難多了,這樣想著,明月索性將心一橫,再不猶豫,抽抽搭搭的說道:“能跟王爺在一起,便是再委屈,我也該甘之如飴才是。可我實在受不住,府里的姐妹們背地里常常譏笑于我,她們好歹是過了明路的,我雖貴為一國公主,卻連她們都不如。王爺可知我聽了這樣的話,心里有多難受?”
賀之洲沉默著,他已經知道她到底想說什么了。
果然明月并不在乎賀之洲的沉默,繼續哭訴道:“我知王爺心中愛重我,可到底是……到底是名不正不順,府中姐妹們三天兩頭尋我麻煩,我一味隱忍,便是不想給王爺添麻煩。可如今……王爺,我心里苦啊!”
明月前世今生早慣了強硬的行事作風,也是到了這大梁,為著日后計,才不得不壓著本性扮柔弱。但她骨子里就是個強硬的人,從沒有過柔弱的經驗,從前那些鵪鶉模樣以及今日的哭鬧,參照的都是夏國后宮那些爭寵的女人們,以至于她那句“我心里苦啊”一出來,賀之洲與小檀都同時抽了抽嘴角。
小檀想的是,哎喲喂我的公主啊,平日那樣扮弱她看習慣了也就算了,怎么現在竟是要往怨婦的道兒上奔了呢,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雖說現在是假裝,可架不住公主裝著裝著,就裝成真了呢?
賀之洲想的是,她到底哪里苦了,府里那些個看似機靈實則蠢笨的女人送上門來都不夠她練手的,心里苦?一日三餐加宵夜,就不見她少用了一頓,進府一個月來,就算沒有長胖,他瞧著那身量也比剛來長高了些的。
還敢嚷她心里苦?
她這般裝模作樣,為的是要名正順的名分?
賀之洲并不信,不說他明知這丫頭心冷心硬,平日里是配合他演的好像真的很仰慕他的模樣,但她眼里的冷淡冷清,又豈能瞞得過他去?就說到了今時今日,她都不耐煩他不經意的碰觸她,又哪兒像是對他情根深種非要跟他鬧著要名分的樣子?
況且安康還說過,她是時刻準備著想要逃離王府的!
那么她這番哭鬧為的是哪番,賀之洲也就心知肚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