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的程處弼則顯得更為沉穩矯健,過獨木橋如履平地,攀爬繩網猿猴般靈敏,甚至在跨越壕溝時還能有余力拉一把身旁踉蹌的同袍。
兩人一快一穩,竟幾乎同時沖過終點,癱倒在地大口喘氣,胸膛劇烈起伏,臉上卻洋溢著暢快淋漓的斗志和一絲得意。
侯君集看到李承乾,連忙上前見禮。
李承乾擺手免禮,指著場中猶自喘息的程家兄弟,笑道:“潞國公,看來這倆小子,沒給你惹麻煩?”
侯君集一向嚴肅的臉上竟也露出一絲難得的笑意:“回殿下,確是兩塊好材料!吃得了苦,不服輸,身上有股蠻勁,正好用在這操典上。
如今營中論起這操典,確實幾乎無人是他二人對手。”
李承乾看著那倆累癱在地卻猶自咧嘴傻笑的活寶,心中亦是欣慰。
能將這二人引入正途,淬煉成材,無論于公于私,都算是意外之喜了。
這龍驤衛的鋒刃,看來又能再添幾分銳氣。
“殿下可還記得趙勇?”侯君集忽然問道,打斷了李承乾的思緒。
“趙勇?”李承乾略一沉吟,隨即想了起來,“可是月前初次試練此障,唯一一個踉踉蹌蹌跑完全程,還得了一條羊腿賞賜的那個軍漢?”
“正是此人!”侯君集點頭,一向冷硬的語氣中竟透出幾分罕見的激賞,“此子……當真是一塊蒙塵的璞玉!初時只覺其人力氣頗大,忍耐驚人,但身形步伐皆顯笨拙。
這月余來,營中伙食按殿下吩咐加倍供給,尤其是肉食管夠之后,此人體魄竟一日強過一日,天賦漸露!”
他指向校場另一端:“殿下請看。”
李承乾順著侯君集所指望去,只見一個身影正獨自在進行障礙訓練。
那人身高八尺有余,肩寬背厚,一身古銅色的腱子肉在烈日下油亮發光,仿佛蘊藏著無窮精力。正是趙勇。
與程家兄弟靈巧迅捷的風格截然不同,趙勇的動作帶著一種純粹力量帶來的、近乎野蠻的效率。
過低矮的繩網,他并非匍匐爬行,而是雙臂猛然發力,幾乎將整個身體撐離地面,僅憑手肘和腳尖幾點支撐,便如一頭貼地疾奔的巨熊般“撞”了過去。
翻越高板墻,他不需要復雜的助跑蹬踏,只是沉腰坐馬,低喝一聲,竟似旱地拔蔥,憑借恐怖的爆發力直接躍起,雙手一搭墻頭,龐大的身軀便輕巧地翻越而過,落地時發出沉悶的響聲,地面似乎都微微一震。
過獨木橋,他步伐極大,穩如磐石,速度竟也不慢。攀爬高聳的繩網,他手臂肌肉虬結,每一次拉扯都充滿力量感,速度快得驚人。
整套障礙下來,他雖不如程處亮那般迅若奔雷,也不像程處弼那樣靈巧精準,卻自有一種摧枯拉朽、一力降十會的磅礴氣勢,速度竟絲毫不慢,甚至觀其氣息,比之程家兄弟沖線后的疲憊,顯得更為綿長悠遠。
李承乾看得眼中異彩連連。這趙勇,月前還只是個空有氣力、技巧笨拙的普通軍士,如今竟脫胎換骨至此!
“好一員虎賁之將!”李承乾忍不住贊道,“這身神力,恐不在當年翼國公之下!”
侯君集深以為然:“殿下所極是。若非程家兩位郎君自幼打熬筋骨,各種藥浴食補從未間斷,底子遠比尋常軍士扎實…
單論如今在這障礙上的表現,恐怕真要比不過這趙勇了。
此人是真正的天賦異稟,以前只是被餓壞了,埋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