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她便去了云錦軒。
蔣師傅將新招來的五個人領到她面前。果然都是些身形魁梧、面帶風霜的漢子,雖有人腿腳不便,有人手臂動作稍顯凝滯,但眼神都清亮有神,站姿挺拔。
“東家,這些都是跟我過命交情的兄弟,人品本事都沒得說,只因身上帶傷,被原先的鏢局辭了。”蔣師傅道,“這位是張猛,擅使棍;這位是趙青,眼力好,追蹤是一把好手;這位是王鐵,力氣大;這兩位是兄弟,劉文、劉武,一個心細,一個拳腳功夫硬。”
江泠月細細看過,溫道:“諸位師傅肯來,是信得過蔣師傅,也是看得起我這小鋪子,我這兒規矩不多,只要求忠心、勤勉。只要差事當的好,月錢也是豐厚的……”
幾人聽聞月錢竟比一般護院高出一截,且東家態度尊重,毫無輕視他們傷殘之意,紛紛面露感激,抱拳應下。
江泠月又對蔣師傅道:“蔣師傅,以后這些人便由你統管。另外,我還有一事相托。”
“東家請講。”
“我想請諸位師傅,平日多留意京中各處消息,尤其是……與幾位皇子相關的風吹草動。若有特別之事,可直接報與我知。”她聲音放緩,“此事需隱秘,并非要讓諸位去打探什么機密,只消留意街談巷議,或是各府邸外圍有無異動即可。”
蔣師傅神色一凜,也不問緣由,端誰的碗給誰賣命,便道:“東家放心,我們這些老江湖,別的不行,耳朵長、眼睛尖還是做得到的。”
安排妥當,江泠月又去后院看了江勤。
不過月余,江勤的身板似乎更結實了些,正在扎著馬步,寒冬臘月里竟練得滿頭大汗,卻毫無懈怠之色。
見到江泠月,他露出憨厚笑容,卻謹記師傅教導,并未起身,只口中喊道:“姐姐!”
江泠月看著他紅撲撲的臉龐和亮晶晶的眼睛,心中慰藉。這個堂弟,或許讀書不成,但這份韌性和赤誠,卻最為難得。
“好好練。”她柔聲道,“晚些時候讓廚房給你燉肉吃。”
江勤笑得更加開心,重重點頭。
幾日后,秋闈放榜。
江益果然高中,雖名次不算靠前,卻也穩穩地榜上有名。消息傳來,江家自是歡天喜地,江繼善親自來國公府道謝,談間對江泠月這個侄女更是親熱了幾分。
謝長離那日回府,也特意提了一句:“你那位堂兄,倒是個沉得住氣的。中了舉,也沒張揚。”
江泠月為他斟茶,淺笑道:“堂兄性子穩重,如今中了舉,總算不負多年苦讀。”
謝長離接過茶杯,指尖無意間觸到她的,兩人皆是一頓。
屋內燭火搖曳,將他輪廓分明的側臉映得有些柔和。他垂眸看著杯中沉浮的茶葉,忽然道:“五皇子墜馬一事,已以意外結案。”
江泠月抬眼看他。
他語氣平淡,“陛下斥責了內廄監管不力,罰俸了事。不過,五皇子養傷期間,陛下每日都遣人問候,賞賜不斷。”
江泠月心中冷笑,表面是斥責,實則輕輕放過,且圣眷未衰。看來趙宣并未完全落入下風,還借此事應該在皇上面前做了什么,才讓皇帝對這個小兒子心生愧疚加以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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