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兒你到底要找怎樣的腌菜罐子?都這么久了,還沒看到合適的嗎?”
陳老頭不知何時晃到孫淑娟身后,疑惑地看著她,這女娃咋這么奇怪?
孫淑娟站起身,拍了拍褲腿上沾上的泥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大爺,要不我下次再來看看,這次沒瞧見喜歡的。”
陳老頭擦著火柴點煙,火光映得皺紋更深,“隨你。”
轉過身忍不住嘀咕:“不就是一個腌菜罐子嗎?隨便一個得了!窮講究,真那么講究不該來我這個破廢品站,應該去城里的百貨商店才對。”
孫淑娟只覺得臉上有些發熱,連忙從屋里出來,跨上自行車灰溜溜離開。
她安慰自己,也許是時間沒對上,或者是她記錯了時間,她決定找時間再來幾次,說不定下一次就被她找到了呢。
但接下來好些天,無論孫淑娟來廢品站多少次,都沒能找到那個花瓶,反而收獲了陳老頭幾個白眼。
另一邊,葉西西和宋硯洲回到供銷社,壓根不知道自己無意之中搶了孫淑娟的機緣。
宋硯洲從帆布包里掏出兩個糧管所發的“尿素袋”,正面的紅色“為人民服務”被洗去油墨。
將東西裝進去,再往自行車后貨架上一擱,粗麻繩在指間繞出利落的花。
先勾住貨架鐵鉤打個活結,再拽著繩頭往袋身纏兩圈,膝蓋頂住袋子壓牢,最后將兩袋面粉和玉米粉往貨架上一摞,用粗麻繩綁住固定。
宋硯洲轉頭示意葉西西,“你坐前面。”
日頭漸高,爬向頭頂,照在男人的身影上,把葉西西籠罩了進去。
葉西西扶著車把上的橫杠,小心翼翼地坐上去,有些擔心地問:“你確定這樣能行嗎?會不會太重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早知道就不買這么多東西了。
“不會,再加一個你都沒問題。”
宋硯洲摸了摸她腦袋。
以前在部隊五公里越野背三十公斤裝備都能跑,更何況現在只是騎個自行車。
“抓好了。”
男人跨上自行車的動作帶起一陣風,卷起她額前碎發,混合著皂角氣息的體溫從背后貼過來,葉西西被圈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自行車碾過青石板路,她聽見男人的呼吸聲混在風里從耳畔掠過,看見他前臂暴起的青筋在陽光下跳動,充滿了性張力。
自行車拐過巷口時,她瞥見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影子——被男人寬闊的肩膀圈成小小的一團,發絲隨著拂面的清風飛揚,嘴角忍不住揚起了笑。
含在嘴里的水果糖和他身上的皂角味纏在一起,在五月的風里釀成一壇清甜的蜜。
兩人回到青禾村,已經是上午11點半了。
宋硯洲先將葉西西送回家,卸下一堆東西后,將最終的兩袋面粉和玉米粉搬到廚房,又將廢報紙和舊書搬到兩人的房間里,這才載著買來的農藥和化肥去了隊長家。
葉西西和他商量,等宋振國的衣服做好了后,再把宋母和宋曉蕓的襯衣一起送給她們,可以給他們一個驚喜,宋硯洲自然是沒意見。
回到家里,葉西西簡單清點了一下采購的物資,將各種東西分門別類放好,便興沖沖地拿著花瓶來到水井邊清洗干凈。
清涼的井水唰唰沖洗瓶身,帶走臟污和塵土,花瓶漸漸露出了它本來的面目——
天青釉色如初霽蒼穹,藍中泛粉紫,開片間金絲隱現,纏枝蓮紋細膩靈動,藤蔓蜿蜒,瓶頸花蕾含苞。
瓶底“奉華”二字瘦金體暗藏鋒芒,線條柔美端莊。
葉西西愛不釋手,將花瓶端端正正擺放到倉廩里的木架上,又在從葉家收走的物里找到一個差不多大小的花瓶,洗干凈放到房間里的書桌上,再插上幾朵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