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燁扭頭吩咐張德全去傳太醫,盛嫵發現張德全的嘴比昨日還腫。
她輕聲:“你又打他了?”
“他嘴賤。”
“他年紀大了,別總這樣對他。”
張德全走到門口聽到這話,眼眶一熱,他怎么也沒想到第一個替他說話的會是盛嫵,他昨晚臨睡前,還帶著怨氣罵她。方才瞧見她嘴被打出血,更是幸災樂禍,暗道老天開了眼。
當下,心頭泛起一股愧疚來,往太醫院去時,腳步邁得飛快。
東暖閣,司燁側著身子,陽光照進窗欞,在他眉骨投射出淡淡的陰影。那搭在身側的手指關節捏的咯咯作響。
盛嫵低垂眉眼,坐在他身旁,聽著那聲音,后背不覺有些發涼。
又聽他問:“她打你只是因為你打了盛嬌?”
盛嫵緊了緊手指,司燁滿心防備盛太后,要讓司燁相信,自己和盛太后關系破裂,絕沒有和她勾結的可能。之后的事情,才好進行。
她低聲道:“父親之前找過我,讓我做回盛家女兒,我沒答應。太后本就惱了我,方才太液池,我瞧見她,是想躲來著,可一想起每月初一十五,嬪妃都要去慈寧宮給她請安。左右也是躲不過,就跟曹公公上了廊橋,她開始還沒發火。
問我是否真的不能有孕,我點頭,她說宮里不能生孩子的女人,老了會孤苦無依。要是我愿意做回盛家人,待盛嬌肚子里的孩子生下來,就抱給我養,我沒應,她就打了我,說我不識時務。還警告我以后不能動盛嬌。”
司燁狡詐,只有真話假話摻著說,他才能信,且,自己都能看穿盛太后的心思,他又怎么會不知道。
他碰盛嬌的身子,大抵是見盛嬌美貌,沒把持住。不過,以他的狠毒,盛嬌肚子里的孩子,他不會留。
盛太后提議讓自己和她聯手,將沈薇拉下皇后之位。其實太后不說,她也會想辦法將沈薇拉下來。
但其他的她不會應,也不敢應。
司燁聽了她的話,目光停留在她臉上,許久沒說話。看似平靜,可心底,卻暗暗揪成一團。
直到張太醫過來,他依舊沉默的坐在盛嫵身旁。
張太醫先是觀望了盛嫵臉上的藥,又隔著絹布為盛嫵把脈,司燁的視線落在盛嫵臉上,須臾問張太醫:”她最快多久能懷孕?”
聞,張太醫露出為難的神情:“以娘娘現在脈象看,懷孕異常艱難。”
一聽這話,司燁眉頭一皺,沉聲:“喝了這些日子的藥,竟是一點作用不起,朕看你這太醫,還是別當了。”
張太醫當即跪在地上。
“陛下息怒,娘娘的藥方,是崔提點和臣一同負責的,臣不敢有一絲懈怠啊!娘娘之前傷了身子,臣不敢欺瞞陛下,連著喝一年半載的藥,這要孩子一事,也不一定能成·····”
張太醫戰戰兢兢地說著,額頭上冒出一層細汗。
這話說完,司燁猛地坐起,單手搭在膝上,上半身前傾,冷冷盯著張太醫。
張太醫被皇帝的目光嚇得渾身一顫,連忙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
“朕只給你們一年時間,”司燁聲音低沉,“若她的身子還是調理不好,就是你們無能,朕不留無能之人。”
待張太醫提著藥箱顫顫巍巍的離去后,司燁坐直身子,眼睫垂下,盯著盛嫵的臉龐。
“我們一定會有自己的孩子。”
盛嫵抬眼,便撞進他那雙黑白分明的鳳眸中,細碎的光折射進他眼里,眼神清明又認真。
她動了動唇:“要是命中注定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