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黑,他才捏著眉心,問張德全:“什么時辰了?”
“回陛下,戌時末。”
司燁站起身:“擺駕景仁宮。”
“奴才得令。”張德全一臉喜色,一面吩咐人備步攆,一面人著人去景仁宮通報。
······
瓊華宮內殿。
盛嫵坐在茶案一側,目光落在對面的女子臉上,只看眉眼與她極其相似,取下那層面紗,那一張臉又與她不像了。美得張揚,嬌的不易接近,實是個少見的出色美人。
此時,女子也看著盛嫵,彎彎的柳眉下,是一雙明凈清澈的水杏眸,白皙無暇的皮膚透出淡淡的粉色,精致小巧的臉蛋,櫻唇瓊鼻,唇色不妝而赤。
婉約柔美的氣質不似京都女子,倒像江南水鄉養出的女兒。
吳云舒并不是真正的吳家嫡女,她八歲時流落街頭,第一次見到義父,他盯著她的眉眼,看了許久,后來便把她帶到吳家,府里的小姐都學琴棋書畫,他卻讓她學騎射武藝,還要習吳家男兒必學的四術。
他說女子不必柔弱,要有護住自己的能力。
有一次他喝醉了,盯著她的眉眼,喚她:“阿舒!”
義父只喚她小舒,她覺得這個阿舒不是自己,直到長大后看見義父私藏的那幅畫。
她才知道義父嘴里的阿舒是他的妹妹吳靜姝,那個早些年就病逝的永昌侯夫人。
義父喜歡妹妹,這個禁忌只有她知道。
此刻,她看著盛嫵,這張臉和畫上的人生的有八分像!若是笑起來唇邊有梨渦,那就更像了!
難怪義父會在見了她一面之后,甘愿成為陛下手中的棋子。
如今盛嫵回來了,義父叫自己護她兩年,期滿便來接自己回家。
吳云舒斟了一盞茶,端至盛嫵面前,又朝她淺淺施了一禮:“從今往后,你就是吳容華,我是你身邊的一等宮女小舒。”
盛嫵看著面前的茶,沒喝。讓吳家嫡女做她的宮女,謀劃的什么她雖不知,卻也有自知之明。
吳家待母親涼薄,又怎會真心來待她。盛嫵起身進了寢室,將門關上的一瞬,滿腔不甘委屈沖擊而來。
她深知進了他的后宮要面臨什么,便是她不爭不搶也有人要她的命。她告訴自己,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往后就不許哭了。
她不能像母親那樣軟弱,也絕不步她后塵。
······
翌日天亮,盛嫵從寢殿走出來,殿內宮人看到她的一瞬都怔住了!
跟在她身邊的小舒冷眼一掃:“放肆,見到容華娘娘為何不躬身行禮?”
一眾侍女、太監聞,皆是一驚,吳容華?可她明明那個被發配到顯應寺的盛家女。
下一刻反應過來,又全都跪下身來,齊聲:“奴婢拜見容華娘娘,娘娘千歲千千歲。”
這邊剛行過禮,那邊便聽宮人來報:“容華娘娘,皇后請您過去晨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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