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聽車后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馬蹄隆隆聲。
那聲音猝然敲擊她的心房,盛嫵猛地撩起簾子往后看。
只見烏泱泱的一群騎兵快速駛來。
領頭的人騎著黑馬,那隨風翻涌的明黃衣袍,驚的盛嫵瞳孔驟然一縮,掀起車簾的五指瞬間攥成一團。
魏靜賢亦看向身后,眉頭微皺。待馬車停下時,那一隊人馬已到了跟前兒。
護送盛嫵的一行侍衛當即跪地行禮,司燁快速翻身下馬,直奔馬車內。
拉開車門的一瞬,就見盛嫵坐在那,一雙杏眸泛著紅意,一動不動的盯著他。
就如六年前,她離開時,自已站在府門前對她說那些狠話,她就是這樣看著他的。
司燁只覺心中最柔軟的地方灼燒難忍,雙手一伸,精準的扣住她的腰線,稍稍用力一拽,便將她徹底圈入懷里。
雙手緊緊抱著她,仿佛要將過去六年的距離完全抹去,只留下兩人緊密相連的感覺。
他將六年前沒說的話,一字一字的說與她。
她一句也不應,在他懷里動也不動。
司燁雙手上移,握住她的肩,目光深深鎖住她,又一次說:“我沒有不要你,你等著我,我一定來接你。”
這話要是他六年就說,她興許會動搖,可六年啊!她聽著他娶了沈薇,生了孩子。
那些殘存的情意,都在那些眼淚里流盡了!
她生生將自已的心刨開,血淋漓的將他這個人摘除,后知后覺裝了另一個人進去。
這顆心已不會再為他跳動半分!
她看著他微紅的眸子,淡淡道:“知道了,你回吧!”
話音剛落,司燁就捧住她的臉,拇指摩挲著她的面頰:“你真的聽懂了嗎?”
她默了一下,口不對心地小聲道:“聽懂了!我等著你來接我。”
下一瞬,清冽的沉水香直往她鼻翼里鉆。
這一次他沒有橫沖直撞,也沒有暴虐掠奪,他將她圈在懷里,盛了滿腔溫柔繾綣,輕柔的吻她。
半晌,唇上的溫熱觸感褪去。他松了手,理了理她鬢邊的青絲。又將她垂在身側的兩只手分別握住。
他定定地凝視她片刻后,又吻了吻她的眉心,貼著她的額頭,聲音低啞:“你乖乖的在顯應寺等朕,哪都不可以去。朕一定盡快來接你。”
良久靜默。
他低聲:“答應朕!”
她抬眼看他,清透的眼撞進他烏墨般的雙眸。輕輕地點了點頭,聲音細若蚊蚋:“嗯!”
他見狀,唇角勾起一抹淺笑,眉宇間的陰霾都隨著這一聲散了。
又聽她輕聲道:“回去吧!你是大晉的皇帝,肩上扛著黎民百姓的福祉,當以天下為重。”
····
片刻后,車轂緩緩轉動,良久,盛嫵輕輕掀開車簾的一角,向后望去,那道明黃色的身影依舊站在那,慢慢縮小,直至馬車轉過一個山谷,視線中再沒那個人。
盛嫵長長吐出一口氣,將插在發髻的紫玉簪取下,又抬袖狠狠擦了下唇。
目光堅定的望著前路。
傍晚時馬車停在顯應寺門前,庵主?親自出來迎接。
臨到分別時,魏靜賢深深看了眼盛嫵,扭過頭,在盛嫵看不見的背面,盯著庵主。
沉聲:“照顧好她,若出了一絲紕漏······”剩下的話他沒說,可那雙細長的眸里浮出的冷厲幽光,足以威懾庵主。
庵主忙點頭應是。
待魏靜賢離去,庵主沉著臉,一不發領著盛嫵到了庵堂后的一排廂房,隨便指了間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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