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了個很沒營養的問題。
憐月沒有抬頭:“練字。”
東方木詫異道:“你什么時候對練字感興趣了?”
憐月眉頭微皺,停下了手里的動作抬頭看了一眼東方木:“我什么時候對練字不感興趣?”
東方木啞然,只能將手里拿著的冰糖葫蘆遞了過去:“特意給你買的,我問了老板,能酸倒牙。”
憐月盯著那根冰糖葫蘆看了一會兒:“有事?”
東方木還是不知道該怎么開口,稍作沉默后直接道:“墨影死了,被李子冀殺死在斬龍山脈。”
外面的門沒有關嚴,被冬日里冰寒的風吹開更大的縫隙,直挺挺灌入屋子里。
但暖石很熱,就算吹進來的風雪再大再冷,進入到屋子的一瞬間也變得很暖和,就像夏天的風。
憐月怔在了那里。
沒有任何動作,她像是在這一瞬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腦海之中一片空白。
她已經在李子冀身邊待了六七年的光景,絕大多數時間都已經忘記了自己還是慶蒼國的公主,每日只是維持這間字畫鋪子就已經感到十分的充實和快樂。
她漸漸享受這樣的日子。
除了偶爾與李子冀交談時,談論起未來慶蒼的謀劃等等,她才會忽然想起自己原來還是慶蒼的公主。
李子冀和墨影是無法兼容的,他們之間有著慶蒼這一無法達成一致的恩怨,那么這一天就早晚會到來的,李子冀也不止一次和她一起過殺死墨影以后的安排。
憐月并不反對。
只是事情的預想和真正發生所帶來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樣的,每個人都知道早晚會有親人離世的那一天,可知曉不代表就做好了準備,當那一天真正來臨的時候還是會無法接受。
憐月的臉色已經變得很是蒼白,她盡量讓翻涌的心緒平靜下來,伸手接過了東方木遞過來的那根糖葫蘆。
為什么會感到傷心呢?
為什么會如此的痛不欲生?
在落鳳峽那晚開始,不是早已經知曉了如今這個結果嗎?
面對一個冰冷無情,完全將自己當做是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的兄長,這樣的兄長死去難道不值得高興嗎?
以后的慶蒼會更平穩,在她的治理下會更加的發展壯大。
可,那些以前的生活,兄長的關照和愛護,往日里這些被壓抑著的畫面在此刻不停地閃過腦海之中,無論如何摒棄都摒棄不掉。
憐月將冰糖葫蘆放到嘴邊,張口咬下了一塊兒,她目光有些失神,忽然感覺臉上有些癢,下意識抬手擦了擦。
指尖濕潤。
墨影不是一個合格的兄長,他走到今天都是咎由自取的,可我為什么會流淚呢?
憐月呆呆的看著指尖的濕潤,喃喃道:“糖葫蘆太酸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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