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已經臨近中午,許振東想了想還是買了一些窩窩頭,隨后便直接前去車接那些知青。
當許振東趕到公社汽車站時,日頭已然高懸天空。這個季節早晚冷得很,中午又是大太陽,溫差大得很!
隨后,他一眼就望見站房墻根下那簇鮮亮的身影——六個年輕人身上的藍布工裝、干部服漿洗得筆挺,甚至三個男孩身上的帆布包上“為人民服務”的紅漆字還泛著新亮,一眼便知曉,那是城里來的知青。
許振東從驢車跳下,笑道:“同志們,我是許家村紅星大隊的許振東,路上耽擱了,不好意”
然而,他話音未落,一個高個男知青猛地將搪瓷缸摜在地上,頓時激起一陣煙塵,同時也引來了一些人的目光。
許振東眉頭一皺,不過可以理解,畢竟他也是忙了自己的事情,耽擱了一些時間,正準備說抱歉的時候,那知青的聲音又響起。
“耽擱了?”
那人額角青筋暴起,手上拿軍綠色帽子被他攥得發皺,“我們從卯時等到現在!日頭都快把人烤化了,你這村代表是坐著烏龜來的?”
與此同時,一名戴眼鏡的知青推了推下滑的鏡架,鏡片后的目光透著不耐:“建軍少說兩句。”
他轉向許振東,語氣稍緩卻仍帶怨氣,“同志,我們六人寅時就下了火車,到現在只啃了兩個窩頭,再等下去真要餓昏了。”
穿碎花襯衫的姑娘跺了跺沾著塵土的回力鞋,白凈的臉蛋被曬得通紅:“我站的腿都疼了!早知道村里派這么個不靠譜的,還不如我們自己尋去!”
扎麻花辮的姑娘蹲在地上,指尖用力地摳著帆布包帶子,軟軟的聲音發著顫:“聽說鄉下連電燈都沒有,夜里黑黢黢的,可怎么過啊……”
說完她求證似地看向許振東。
許振東也看向那女孩,長得很是漂亮,身材也很好,不過似乎有些嬌生慣養的意思,估計家里條件還可以。
似乎感覺到被忽視了,站在邊緣的趙建國輕咳兩聲,將軍綠色背包往上提了提:“都是來接受再教育的,等等又何妨?”
話雖硬氣,喉結卻不住滾動,顯然也在強撐著饑餓。
陳蘭默不作聲地遞出水壺,目光掠過許振東的臉龐,又慌忙轉向遠處田埂上的老黃牛。
聽到這一連串的抱怨,許振東冷笑一聲,遲到又怎么了?老子又不欠你們的!
“呵呵!”
許振東便扭頭走向驢車,將驢車趕過來,車板上東西很多,里面都是生產大隊需要用的東西。
他俯身拎起最重的木箱,鎖扣上的銅鎖撞出清脆聲響:“遲到也沒辦法,生產大隊需要的東西很多。”
頓了頓后,他聲音沉穩如舊,“先上車,村里管飽,有新蒸的玉米餅子。”
“窩窩頭?我們在城里吃的可是白面饅頭!”
李建軍冷笑。王衛國跟著搖頭:“指不定連喝水都得去河里舀。”
張紅霞攥緊同伴的胳膊:“聽說農村茅廁都挨著豬圈……”
潘玉蓮咬著嘴唇沒接話,眼底卻閃過一絲好奇。
許振東頓時起了教訓這幾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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