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桃靜靜地聽著,沒有插話。
她能想象到,那是一場何等兇險的爭斗。一個失去父親庇護,自身又疾病纏身的弱質女流,面對如狼似虎的親戚和心懷叵測的繼母,其處境之艱難,可想而知。
顧萬貫的語氣依舊平淡,“可惜,他們打錯了算盤。我顧萬貫雖自幼體弱,多病纏身,但父親在世時,并未因我是女子而讓我只學女紅刺繡。賬本、商事、人心險惡,我見得多了。”
她的目光銳利地掃過這間糧行,“那段時間,繼母試圖架空我,族叔想奪我產業,鋪子里的老掌柜們也各有心思......真可謂內憂外患,步步驚心。”
她微微抬起下巴,“但我撐過來了。用了一些手段,最終,該清理的清理,該鎮住的鎮住。如今,顧家名下十八家糧行,七處貨棧,數百頃良田,依然姓顧。而我,”她指了指自己心口,“還是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但至少,沒人再敢把我當成可以隨意揉捏的病貓了。”
寥寥數語,卻勾勒出一幅驚心動魄的宅斗商戰畫卷。
沈桃桃心中不禁肅然起敬。她自問,若易地而處,自己能否在如此劣勢下,保住家業,并將其壯大?眼前這位顧萬貫,其心智之堅韌,手段之果決,絕對配得上“奇女子”之稱。
“顧小姐以病弱之軀,獨撐家業,力挽狂瀾,實在令人欽佩!”沈桃桃由衷地說道。
顧萬貫擺了擺手,似乎不愿多談過往,將話題拉回現實:“所以,沈姑娘,方才那幾位東家的嘴臉,我見得多了。什么庫存有限,成本高昂,不過是借口。他們就是看準了榮城急需糧食,想坐地起價,發這國難財。我顧家雖也是商賈,但祖訓有云‘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等昧心錢,我顧萬貫不屑去賺。”.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