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眼,目光澄澈地看向祁文遠,“大人為官清正,愛民如子,谷城府衙之簡樸,桃桃一路走來,已是親眼所見。如今榮城遭難,數萬流民嗷嗷待哺,桃桃心中如同油煎,實在無心宴飲。更何況,怎忍心再讓本就清貧的府衙為桃桃一人破費?這接風宴,是萬萬不能受的。”
她頓了頓,繼續道,語氣愈發誠懇:“至于歇息之處,大人更不必費心安排。桃桃已讓隨行侍衛在城外尋了一處僻靜高地安營扎寨,我們自帶了些干糧食水,足以果腹。如此,既不給府衙增添負擔,桃桃也能就近隨時關注榮城方向傳來的消息,心中方能稍安。還望大人體諒桃桃一片焦灼之心。”
這一番話,說得入情入理。
果然,祁文遠聽完,先是微微一怔,隨即臉上露出了感動。
他連忙起身,拱手還禮,語氣帶著幾分激動:“沈姑娘......唉!姑娘年紀輕輕,卻心系百姓疾苦至此。下官......下官實在是慚愧,更是敬佩。既然如此,下官便不強求了。只是讓沈姑娘屈居城外荒野,下官心中實在不安啊!”
“大人重了,軍旅之人,風餐露宿乃是常事。”沈桃桃淺淺一笑,姿態放得極低,“購糧之事,還需大人多多費心。桃桃便在城外營中靜候佳音。若有消息,隨時派人通傳即可。”
祁文遠見沈桃桃心意已決,便不再堅持,只是又連聲贊嘆沈桃桃的仁德,親自將她和賀亦心、阿衡送出了府衙大門。
離開府衙,沈桃桃臉上的溫和笑容漸漸收斂。
賀亦心在一旁低聲道:“這祁大人看起來倒真是個清官,對我們也是客氣。”
沈桃桃目光掃過谷城看似平靜的街道,聲音低沉:“清官未必不明事,事有蹊蹺,不得不防。婉拒宴請和住宿,一是確實不忍給他增添負擔,二來......”
她的眼中閃過精光,“更是為了擺脫官方的熱情關照,讓我們能自由行動,暗中查探這谷城的虛實。若住在府衙安排的館驛,處處受人監視,如何能查到王家背后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