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欽差被這原始狂暴的場景嚇得頭皮發麻。他毫不懷疑,自己這身細皮嫩肉要是進去,不被那亂飛的火星燙成篩子,也得被那高溫烤暈過去。
周瑩還在那熱情地吆喝:“大人快里面請,里面更熱鬧。火星子蹦得才叫歡實,比京城過年還帶勁,正好給您驅驅這塞外的寒氣。”
看著周瑩那誠摯的邀請,再看看工坊里那群目光似乎不經意掃過自己的工匠,胡欽差只覺得腿肚子發軟,哪里還敢往前邁半步?他毫不懷疑,只要他敢進去,“不小心”被鐵水燙到,被重錘砸到,或者“意外”摔倒在哪塊灼熱的鐵渣上,都是再“合理”不過的“工傷”。
他額頭上冷汗都下來了,再也顧不得什么官威體面,連連擺手,嗓音顫顫:“不,不必了。周教頭......客氣了。本官......本官突然想起還有緊要公務需即刻處理。就不、不打擾諸位工匠了。告辭!告辭!”
說完,他幾乎是手腳并用地轉身,帶著一群同樣嚇得面如土色的隨從,倉皇逃離了這個讓他心膽俱裂之地,背影狼狽不堪,仿佛身后不是工坊,而是吃人的魔窟。
周瑩看著他們落荒而逃的背影,嗤笑一聲,拍了拍手上的灰,轉身吼了一嗓子:“行了!戲精們,收拾干凈,繼續干活,媽的,耽誤老子打鐵。”
工匠們發出一陣哄笑,各自散開,工坊內再次響起了富有節奏的打鐵聲,那聲音里,似乎都帶著幾分戲謔和勝利的快意。
接連在婦人那里碰了滿鼻子灰,胡欽差算是徹底悟了。這寧古塔流放之地,從老娘們到糙漢子,就沒一個善茬。
一個個看著憨厚樸實,實則油滑刁鉆,軟硬不吃,防他跟防賊似的。
既然大人這里撬不開縫,胡欽差陰鷙的目光轉向了那些最好哄騙的孩子身上。.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