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大娘,”沈桃桃的聲音適時響起,“這里是寧古塔,不是規矩森嚴的京城。在這里,天高皇帝遠,咱們自己說了算。女子和男子一樣,本就應該都是頂天立地的人,都能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養活家人!您看......”
她抬手指向窗外,聲音篤定有力,陳述著不容置疑的事實:“驛站里,幾乎所有的女人都在掙工分。我娘帶著一幫婦人,管著上萬號人的大鍋飯,頓頓熱乎。柳如芳,帶著她的豆腐坊,做出白嫩嫩的豆腐。季歲歲,以前京城季家的大小姐,現在也帶著人燒磚,一塊塊青磚壘起咱們的新城。還有南雨,您剛才也見了,司農署出來的好手,帶著人開荒種地,把凍土變良田。”
她頓了頓,轉過頭看著萬大娘:“她們用自己的本事掙來的工分,換糧食衣服,換所有她們需要的東西。她們吃喝花用,不用看男人的臉色。腰桿挺得直直的,說話底氣也足,她們不仰仗男人而活。她們自己,就是自己的天地。”
“不仰仗男人而活......自己......就是自己的天......”萬大娘喃喃地重復著這兩句話,眼睛里原本的固執,開始動搖。
她嫁了個好相公。萬有福老實本分,疼她愛她。即便她只生了萬杏兒一個女兒,即便婆婆在世時沒少甩臉子,萬有福也從未嫌棄過她,更沒動過納妾的心思。
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幸運的,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她那些嫁得不好的姐妹呢?那些鮮活的生命,如同秋日里凋零的花瓣,無聲無息地消逝在深宅大院的高墻之內。
張家女兒,嫁了個酒鬼賭徒,三天兩頭被打得鼻青臉腫,還要拖著傷體去漿洗縫補,辛苦做工養活一家老小和那個爛賭鬼,最后累死在冰冷的織布機上,咽氣時手里還攥著半截沒織完的布。
李家女兒,被刻薄的婆婆日日磋磨,被不安分的小妾處處欺辱,整日以淚洗面,郁郁寡歡,最后一根繩子吊死在陰冷的房梁上,被發現時,身體都僵了。
還有王家女兒......趙家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