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大伙建城的熱情把天都熏化了,寧古塔的春天來得兇猛而直接。
仿佛一夜之間,那死死咬住大地的酷寒,就被一股帶著濕潤泥土氣息的暖風趕走。
沈桃桃的傷臂終于拆掉了固定的布帶,雖然還不能使大力氣,但活動已經無礙。
這天晌午,她沒去熱火朝天的工地,反而把春娘,王玉蘭,沈二嫂,還有驛站里其他手腳麻利的婦人,都召集到了一起。
空地上堆滿了東西,不是磚石木料,而是一捆捆散發著淡淡桐油味的麻線。還有一堆堆打磨得光滑的細長木梭子。
婦人們面面相覷,不知道沈桃桃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桃桃,這是要干啥?”春娘看著那堆麻線,有些摸不著頭腦,“織布?可這線......也太粗了吧?”
“不是織布,”沈桃桃眼睛亮晶晶的,帶著興奮的笑意,她拿起一根木梭子,又扯過一縷粗麻線,比劃著,“咱們織網......織魚網。”
“魚網?”王玉蘭也愣了,“這雖然土地已經開化了,但河里還凍著冰碴子呢......哪來的魚?”
“快了,”沈桃桃用力一揮手,指向驛站東邊那條依舊覆蓋著冰層的大河,“馬上就開江了......”
開江?
這兩個字瞬間在婦人們中間炸開。
她們里面有土生土長的北地人,太明白“開江”意味著什么了。那是沉睡了一冬的江河蘇醒的信號,憋屈了一整個漫長寒冬的魚群,即將隨著崩裂的冰排,瘋狂涌出。
“開江魚......”春娘第一個反應過來,眼睛瞬間亮了,“我的天,桃桃,你是要......要捕開江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