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云景的目光轉回沈桃桃臉上,帶著懷念的笑意:“那時我也年少輕狂。便隨口對他說:‘等我以后做了皇帝,就封你做大將軍。’”
沈桃桃也跟著一笑,這是他倆能干出來的事。
“就這一句玩笑話,”謝云景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沉甸甸的分量,“他便記在了心里。從那以后,他不再叫我‘殿下’,只叫我‘主子’。他說,他認定了我這個主子,要跟著我,做我的大將軍。”
他頓了頓,眼底深處掠過復雜的情緒:“后來......我娘出事。我處境艱難,幾次三番遭人暗算投毒。是他不顧老太傅阻攔,執意寸步不離地守著我。再后來......我流戍寧古塔,老太傅想把他留在京城,他直接跪在老太傅面前磕了三個頭,說‘忠孝難兩全,兒子不孝’,然后......便跟著我來了這苦寒之地。”
屋里突然安靜下來。
沈桃桃怔怔地看向窗外那個站崗的身影。她仿佛看到了那個體弱多病,卻倔強地捧著兵書的少年;看到了那個因為一句承諾,就固執地改變稱呼認定了主子的少年;看到了那個在滔天巨變中,毅然舍棄榮華富貴,甘愿追隨主子流放苦寒,在一次次投毒暗殺中拼死守護的少年......
一句兒時的戲,竟成了他一生的執念和信仰。這份情義太重了,重得讓人心頭發酸,眼眶發熱。
“所以......”沈桃桃的聲音有些發澀,“他叫你主子,不是因為身份,是因為......他認定了你?”
“嗯。”謝云景低低應了一聲,目光重新落回圖紙上,仿佛剛才那段沉重的往事只是隨口一提。
沈桃桃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酸澀和震動。她看著圖紙上那個“學校”的方塊,又看看謝云景沉靜的側臉,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