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沈桃桃躺在炕上,想睡卻睡不著。
不知道為什么,右眼皮從入夜后就一直跳,跳得她心煩意亂。就像有根看不見的線,懸著塊冰棱子,在她心尖上一下下地撞。
白天阿鸝幾近破碎的模樣,周瑩和周寡婦眼中的恐懼與絕望,還有謝云景臨別時那蓄著風暴的眼神,此刻都無比清晰地回旋在腦子里。
空氣悶得人喘不過氣。驛站似乎陷入了死寂,可這死寂下面,分明有東西在不安分地躁動。
她豎起耳朵,捕捉著每一個細碎的聲響,總覺得那呼嘯的風里,裹挾著不祥的嘶嘶聲,像毒蛇吐著信子。
“大哥......”黑暗中,她終于忍不住,朝著另一側的木屋低聲呼喚,“大哥,你睡了嗎?”
隔壁傳來沈大山幾乎瞬間就響起的回應:“沒,咋了小妹?”
他的聲音清醒異常,顯然他也一直醒著。
“我......我右眼皮跳得厲害。”沈桃桃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安的輕顫,摸索著,將一直壓在枕頭下的匕首緊緊攥進手里,“總覺得......今夜怕是要出事。”
短暫的沉默。隔壁傳來細微的窸窣聲,是沈大山坐起了身。
“換屋睡。”沈大山的聲音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猶豫,“你過來,我過去。爹娘......小川......都警醒著點兒,抱著家伙什兒。”最后一句是他拔高了音量,穿透木墻。
黑暗里,傳來其他人緊張的應和聲。
沒有多余的話。沈桃桃立刻抱著自己的被子披衣下炕。兄妹二人在黑暗的堂屋里沉默交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