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日子,沈大山成了沈家沉默的影子。
他沉默地上工,沉默地下工,沉默地吃飯,沉默地睡覺。
他像一頭只知道埋頭苦干,不知疲倦的騾馬。
吃晚飯是沈家最難熬的時候。一家人圍著堂屋的小方桌。何氏把特意油汪汪的雜菜骨頭湯端到他面前。
那濃郁的肉香,以往是他下工后沖回家的第一動力。
此刻,他卻像一尊沒有嗅覺的石像,只扒拉著糙米飯粒往嘴里送,肉片在碗里堆成了小山也熟視無睹。
“吃啊,你倒是吃肉啊,”何氏的聲音帶了哭腔。
沈大山這才嚼上一口肉,吃完了,碗筷一放,頭也不回地鉆進他那冰窖似的小偏房。
關門落栓的聲音像砸在了何氏的心上。
何氏躺在炕上輾轉反側,再也忍不住了。她用力搖晃假寐的老伴,“老頭子,完了,大山真把自個兒悶死啦,你看看他那眼神,他這是不打算活了呀。”
沈父看著兒子那扇緊閉的房門,長長地嘆了口氣。
這一日晌午,何氏在食堂給大伙做完飯,抹了一把頭上的汗,走到正在算賬的沈桃桃桌案前,清了清嗓子,眼神躲閃。
“那個......桃兒......”
“嗯?”沈桃桃頭也沒抬,炭筆在粗糙的草紙上飛快地劃拉著糧食消耗的數目。.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