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頭,朝著人群里喊道:“大哥,沈大山。”
正幫著扛糧食的沈大山聞聲跑過來:“咋了小妹?”
“帶上家伙兒事,”沈桃桃指著春娘那間木屋,“去幫春娘盤個火炕,要盤得暖和,結實,不漏煙。”
沈大山是個憨厚人,二話不說,抹了把汗就應道:“成,包在哥身上。”他扛起鐵鍬和泥抹子,招呼了幾個相熟的漢子:“哥幾個,搭把手。”
春娘看著沈桃桃,又看看扛著工具走向她家的沈大山一行人,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砸在雪地上。
她張了張嘴,喉嚨里堵得厲害,最終只是朝著沈桃桃,深深地、深深地彎下了腰。
窯火味兒混著草泥的土腥氣,在春娘的木屋里彌漫開。
沈大山領著幾個漢子吭哧吭哧地刨著地上的凍土塊,汗珠子順著他粗糲的下巴頦往下淌,砸在夯實的泥地上,洇開深色的圓點。
“這邊口子挖大點兒......對,對嘍。”沈大山抹了把額頭上的泥汗,指揮著同伴下石板,“煙道要順,要不憋著煤煙子,能把人悶在炕上見閻王。”
他轉過身,對著縮在角落、大氣都不敢喘的春娘,聲音不自覺地放柔和了些,“這口子對著燒火門......燒的時候留道縫兒,透點氣......悶不死的煙才暖和,記住了哈。”
春娘抱著蜷在膝頭、已經凍得打瞌睡的小女兒妞妞,連忙點頭,眼角瞥見沈大山那雙沾滿了黑泥、粗糙得像老樹皮一樣的大手在灶膛口比劃,指甲縫里都嵌著泥。
她鼻尖一酸,沈家人給她的善意,比她過往人生全部加起來的都多。她鼓足勇氣站起身,拿起墻角破瓦罐里好不容易存下的半瓢水。
“大......大山哥,”聲音細細的,帶著點怯生生的試探,“喝......喝口水吧?”她捧著水瓢遞過去,指尖因為緊張而微微發顫。.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