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角落的一個小媳婦猛地把頭扭過去干嘔。
陸夫人的眼里沒有淚,只有凝著冰的恐懼。“人餓瘋了,連骨頭都砸碎了熬油!開春朝廷的人破開驛站大門,滿地找不到一具整尸,墻角堆的骨頭渣子都磨成了粉。”
她突地捂住衣襟,像是怕誰突然掏她的心窩子,“要是沒有沈姑娘......明年開春那些骨頭堆里,必有咱們這群人的碎牙爛指頭。”
“哐當。”沈桃桃手里的土豆砸進盆子。冰水濺濕了棉褲,寒潮卻從脊椎直沖天靈蓋。
爛白菜毒土豆......不是意外。
是有人掐著三十年前同樣的大雪,要把寧古塔推回人吃人的血窟窿。
暗牢深處,煤油燈將謝云景的影子投在淌水的地上。
鞭子抽碎血肉的悶響已停,只剩趙老四嘶啞的哀嚎在狹小空間里回旋。“......貴妃是下過口諭要絕寧古塔的糧......”
他癱在血水里涕淚橫流,“可小的不敢啊,小的真沒動手啊,誰家沒老小?做絕了咱自個兒也得變鍋里的油渣。”
“有人敢。”沈桃桃沖進來,聲音比牢壁的凍霜還冷,“而且那人是奔著弄死所有人來的。”
沈桃桃將三十年前的大雪和今天的事情大略說了一遍給謝云景。
謝云景看著沈桃桃,眼里流出贊賞:“怎么才能抓出這個人?”
“引蛇出洞。”沈桃桃唇角繃緊,指尖捻著半根凍黑的土豆芽,“讓親衛去打兩頭野豬,并且告訴大家明天給大伙兒燉豬肉吃。”
她眼里的恐懼退下,全是捕捉獵物的興奮。.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