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萬籟俱寂。
唯有王駕臨時下榻的寢宮書房,依舊燈火通明,宛如一顆璀璨的明珠,在黑夜中熠熠生輝。
南夏王獨自一人,靜靜地佇立在書房中央,他的目光如炬,緊緊地盯著眼前的一張邊防輿圖。
那輿圖上,山川河流、城池關隘,皆清晰可見,仿佛是一幅鮮活的畫卷,展現在他的眼前。
然而,此刻的南夏王,眉頭卻緊緊地皺起,仿佛被一股無形的重壓所籠罩。
“王上,老臣求見。”門外,突然響起了秦嘯天低沉而又莊重的聲音。
這聲音,猶如一道驚雷,打破了夜的寂靜。
“秦老將軍,進來吧。”南夏王并未回頭,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和憂慮。
秦嘯天緩緩地推開門,步履穩健地走進了書房。
他躬身行禮,動作標準而又恭敬,展現出了他對南夏王的敬重。
南夏王轉過身來,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他看著秦嘯天,輕聲問道:“秦老將軍深夜來見,可是有要事?”
秦嘯天沉默了片刻,然后緩緩地抬起頭,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堅定和決絕。
他沉聲道:“王上,平北將軍王烈,有問題。”
“有問題?”南夏王的眉頭微微一皺,他的心中涌起了一絲疑惑。
王烈,這位年輕而又英勇的將軍,一直以來都是南夏王的得力戰將,他的忠誠和勇敢,南夏王從未有過絲毫的懷疑。
秦嘯天點了點頭,他的聲音越發低沉:“老臣與王烈,在前線共事近二十載。此人心機深沉,野心極大。今日這出苦肉計,演得天衣無縫,連老臣都幾乎要信了。”
南夏王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他凝視著秦嘯天,仿佛要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一絲端倪。
原來,秦嘯天一直對王烈心存疑慮,所以今天見到王烈要自斷一臂時,他才沒有出手阻攔。
此刻,他將自己的懷疑和擔憂,毫無保留地呈現在了南夏王的面前。
南夏王問道:“何以見得?”
秦嘯天拱手道:“王上,一個真正忠勇的將軍,在十萬袍澤枉死之后,第一反應應該是復仇,是請命。”
“而不是在大殿之上,當著您的面自殘明志。他斬下的那一劍,看似是為了謝罪,實則是為了斬斷您心中最后那一絲懷疑。”
南夏王默默地看著邊防輿圖,心中思緒萬千。
他知道,秦嘯天所不無道理。
然而,此時此刻,北燕大軍壓境,南夏國正處于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
他需要的是一個能夠穩定軍心、帶領軍隊奮勇抗敵的將領,而不是一場會動搖國本的內亂。
南夏王重嘆一聲,他重重地拍了拍秦嘯天的肩膀,勸道:“秦老將軍,有無證據便懷疑平北將軍,這恐不妥吧?”
“王烈是接替你位置的最佳人選,他年輕,有沖勁,在軍中威望漸起。”
“此時此刻,北燕大軍壓境,朕需要的是一個能穩定軍心的將領,而不是一場會動搖國本的內亂。”
“再者,秦老將軍為我南夏征戰百年,如今也已年邁,尚能飯否?并非朕要鳥盡弓藏,只因北燕咄咄逼人,朕不得不考慮長遠啊……”
南夏王的聲音中透著一絲無奈和憂慮。
秦嘯天聞,蒼老的臉上露出一抹苦澀。
他知道,王上說的是事實。
帝王心術,講究的是權衡。
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動一位手握重兵、即將成為邊防支柱的大將,風險太大。
他緩緩地抬起頭,目光中閃爍著復雜的情緒。
秦嘯天無奈道:“王上,正因老臣知道王烈將來注定成為鎮國十將之首,才……”
他的話語戛然而止,似乎有什么難之隱。
“好了老將軍,夜深了,朕也該休息了。放心吧,朕也不糊涂,若他王烈真是亂臣賊子,朕第一個斬了他!”南夏王再次打斷了秦嘯天的話,語氣堅定而果斷。
話已至此,秦嘯天只能躬身,緩緩退出了書房。
他的步伐顯得有些沉重,仿佛背負著千斤重擔。
南夏王在書房內踱步許久,心煩意亂,索性走出寢宮,來到庭院之中。
月色如水,灑在假山流水之間,營造出一種寧靜而祥和的氛圍。
不遠處的回廊下,兩道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林辰和紫嫣。
月光下,林辰的身影顯得格外挺拔,他的神情依舊淡然,仿佛世間萬物都無法擾亂他的心境。
而紫嫣,則微微低著頭,雙手背在身后,指尖無意識地糾纏著。
她的雙眸中,竟沒有了往日的霸道與鋒芒,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連他這個做父親的都未曾見過的少女情態。
南夏王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欣慰之情。
他知道,紫嫣雖然天賦極高,但終究需要一柄足夠鋒利的劍來為她掃平障礙。
而林辰,或許就是那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