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裴驚絮是被紅藥的敲門聲叫醒的。
“姑娘,江侍衛剛剛來說,公子今日便要去新宅了。”
“進來。”
裴驚絮讓紅藥進了門:“替我梳洗。”
“是。”
來到裴驚絮身邊,紅藥一邊替裴驚絮梳發,一邊輕聲問道:“姑娘,我們……要跟長公子走嗎?”
裴驚絮看向銅鏡中的紅藥,唇角勾起:“你想不想去?”
紅藥低著頭,認真思索一番后,輕聲道:“奴婢覺得,容家對姑娘不好,長公子偏袒姑娘,去新宅也沒什么不好的。”
頓了頓,紅藥又皺了皺眉:“可您若是今日就這么走了,二公子他會不會……”
裴驚絮瞇了瞇眼睛,沒有說話。
她知道,容諫雪是在逼她做選擇,或者說,逼她與容玄舟斷個干凈。
“走吧,我們去……送送少傅大人。”
紅藥跟著裴驚絮,走出了房門,來到容府門外。
此時的容府已經站了不少人。
除了來來往往的下人,容氏夫婦也站在府門外,臉色不善。
容諫雪今日離開,身為弟弟,容玄舟本應該來相送的,但因著昨晚的事,此時的容玄舟仍在宗祠中罰跪。
府門外,下人們進進出出,將所剩不多的物件放在了后頭的馬車上。
看到裴驚絮時,容氏的臉色十分難看。
容柏茂瞥了裴驚絮一眼,神情不虞。
裴驚絮如沒看見一般,朝著兩人微微欠身:“見過公公,婆母。”
容柏茂冷哼一聲,一不發。
藏在袖間的手收得更緊,容氏上前幾步,聲音冷肅:“裴驚絮,我警告你,別以為離了老宅,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樣了。”
看了一眼那低調內斂的馬車,容氏將聲音壓得更低:“諫雪不過一時興起,才對你這般上心,你給我認清自已的位置。”
“若是你敢在他面前胡亂語,讓他納你做妾,我便與你魚死網破!”
這是容氏的警告。
容柏茂的目光也投了過來,眼中滿是冷意與肅然。
在他們二人看來,她裴驚絮不過是仗著這副好皮囊,暫時得了容諫雪的青眼,玩玩而已,長久不了。
說到底,裴氏曾叫他一聲“夫兄”,容諫雪素來克已復禮,即便如今已然和離,也斷然做不出納裴氏做妾,甚至娶她為妻的打算。
不過一時興起。
裴驚絮微微挑眉,她似笑非笑地看向容氏,循著她的視線,也看了一眼那架馬車。
——容諫雪在里面。
并未刻意壓低嗓音,裴驚絮語氣輕軟如常:“婆母您在說什么呢?妾怎會輕易離開容家,離開夫君呢?”
一旁的江晦正在幫著搬運行李。
聽到裴驚絮的話,“哐當”一聲,那價值連城的金絲楠木箱子,險些沒拿穩。
后背起了一層冷汗。
江晦昨夜還信誓旦旦地跟公子說,二娘子今日一定會同他一起走的。
二娘子如今怎么說這話!?
江晦欲哭無淚。
馬車內的男人寂靜無聲,但江晦敢肯定,剛剛二娘子說的話,公子定是聽見了的。
府門外,容氏聞愣怔一瞬,擰眉看她:“你什么意思?”
裴驚絮不欲多說,只道:“妾今日是代二郎去送夫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