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內。
容玄舟跪在那無數的牌位前,身姿筆挺,目光冷定。
其實罰跪這種事,對他這種征戰疆場的人而,實在算不上什么嚴格的懲罰。
他只是有些不解,兄長對他素來寬容,怎么會因為這點小事動了這么大的怒氣。
——不過是吼了裴驚絮幾聲而已。
宗祠屋門大開,雨勢雖然漸小,但仍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冷風灌起男人寬大的衣袍,他筆直地跪在那里,如通歲寒勁松。
莫名的,他想起之前疏桐對他說過的話。
今晚諫雪哥哥受傷,竟直接讓裴姐姐去幫他包扎。
我自然是相信諫雪哥哥的,只是……裴姐姐她……她在外的名聲似乎不太好聽,疏桐擔心裴姐姐會一時控制不住,犯下錯事。
雨夜寂冷,他想起這些話,臉色稍沉。
但那個念頭也不過在他腦海中占據一瞬,下一秒便被他自已否決了。
輕嗤一聲,容玄舟搖了搖頭。
不,不可能的。
裴驚絮愛他,恨不能為他去死,她怎么可能會愛上其他男人,甚至是自已的夫兄呢?
簡直荒唐。
“啪嗒啪嗒——”
是雨水滴落在傘面上的聲音。
容玄舟轉過頭去,只見裴驚絮一襲素白長裙,撐著一柄墨綠色的油紙傘,朝他走來。
眼中的情緒被冷意覆蓋,容玄舟語氣微沉:“你還敢來見我?”
女人站在雨夜之中,冷風拂過她的腰身,掐出她本就纖細曼妙的腰身。
她面容清冷平靜,聽到容玄舟這樣說,也并未反駁什么。
步入宗祠,裴驚絮將油紙傘放在了玄關處,這才走到他的面前。
劍眉皺得更緊,容玄舟語氣冷肅:“裴驚絮,我在通你說話。”
大抵是覺得跪在這里氣勢不足,容玄舟起身,擰眉看她。
裴驚絮眉眼不變,一雙杏眸一錯不錯地看向容玄舟。
不知為何,被那樣一雙平靜的目光注視著,容玄舟莫名有些心虛。
微微抿唇,容玄舟將聲調拔得更高:“明日一早,你便去向疏桐道歉,否則,我就將你休了,趕出容府,聽清楚了嗎!?”
有恃無恐。
裴驚絮目光平靜地看著他。
許久。
女人終于開口,語氣輕軟安靜:“好。”
容玄舟眼中閃過幾分訝異。
——他沒想到她會這般輕易地答應!
原本還以為她會如從前那般,哭著解釋,又執拗地不肯道歉。
如今這般輕松應下,倒是讓容玄舟有些猝不及防。
眼中的驚訝只是一瞬,冷哼一聲,他的聲音終于緩和了幾分:“知錯便好,明日向疏桐好好道歉,疏桐素來大度,不會與你計較的。”
“你向來頑固又計較,為什么偏要與疏桐作對?”
“你能不能多向她學一學,不要總是眼紅嫉妒,多讀些書來——”
后面的話,不等他說出口。
裴驚絮平靜啟唇:“容玄舟,我說,我們和離。”
女人神情不變,眸光輕晃。
一瞬間,容玄舟停下聲音,眉頭皺成了“川”字。
像是覺得自已聽錯了,他聲音微沉:“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