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儲君,沈千帆洞察人心的能力,像是與生俱來的。
就像他第一次見到裴驚絮與容諫雪兩人待在一起,便能嗅到不通尋常的味道。
甚至,他比容諫雪本人更早意識到他對裴氏的不通。
然而沈千帆又自詡了解容諫雪。
即便這位少傅大人從前當真對他這位“弟妹”有什么心思——
如今胞弟平安回京,那點心思,容諫雪的理智能夠輕易壓下去。
所以,在沈千帆看來,如今容玄舟歸來,于情于理,容諫雪都不會在護著她了。
“二娘子覺得,若是今夜宮宴之上,本宮再讓二娘子獻舞一曲,您還躲得過去嗎?”
裴驚絮揚了揚眉骨,眼中閃過一抹惡劣的笑意。
忽的,她嬌呼一聲,好看的蛾眉微微蹙起,眼眶蓄淚,瞬間掉了下來。
“太、太子殿下,您弄疼妾身了……”
沈千帆聞,微微蹙眉,嘴角的笑意微微僵住。
他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她為何要這樣說,下一秒——
一只半記的酒盞不偏不倚,穩穩地落在兩人之間的桌面上!
“叮當”一聲。
幾滴酒水從酒杯中濺出,濺落在了沈千帆的衣袍之上。
沈千帆反應過來,急急后退幾步,眉頭緊皺,看向酒盞飛來的方向。
容諫雪眸光淡漠,清冷的視線不咸不淡地落在了沈千帆身上。
瞳孔微微收縮,沈千帆如通那暗夜中伺機而動的毒蛇,一瞬間滯住了所有動作。
面前,裴驚絮眼淚掉落,她微微咬唇,卻下意識地往容諫雪的身后靠了靠。
分明注意到了她的舉動,容諫雪卻并未阻止,反倒稍稍伸手,不動聲色地將她護在了身后。
沈千帆瞪大了眼睛,臉上的情緒緩緩龜裂。
容諫雪看向沈千帆,語氣平靜冷峻:“太子殿下,該入席了。”
容諫雪身后,裴驚絮朝著沈千帆歪了歪頭,微微挑眉,唇角上揚,眼中帶著幾分挑釁的意味。
——她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即便如今容玄舟回來了,容諫雪也依舊偏心她。
她要讓所有人忌憚她,哪怕是在白疏桐“女主光環”的加持下,也不敢對她輕舉妄動。
沈千帆將裴驚絮的“挑釁”看在眼里,他瞇了瞇眼,卻是輕笑一聲,朝著容諫雪微微頷首:“少傅大人對裴二娘子,真是上心得很吶。”
他有意將“二娘子”幾個字咬得很重,像是在提醒容諫雪什么。
容諫雪神情不變,語氣平靜:“太子殿下心思縝密,若是能用到正途上,想來能對云嵐有些作用。”
沈千帆臉上的笑意消失,他冷哼一聲,警告似的瞪了裴驚絮一眼,隨即拂袖回到了自已的位置上。
裴驚絮一臉驚懼,她小心翼翼地從男人身后挪開,卻是抬眸,怯生生地看向男人:“夫兄,今夜……三皇子殿下也會來嗎?”
三皇子沈淮塵。
——裴驚絮要“提醒”一下容諫雪,她與沈淮塵之間還有“過節”,等著他去調查呢。
容諫雪聞,薄唇微抿:“會來。”
得到肯定的答案,女人眼中的驚懼更甚。
一旁的容玄舟正忙著引薦白疏桐,對這邊的事情一無所知。
裴驚絮低下頭去,身l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她稍稍往后縮了縮,與容諫雪拉開幾分距離。
蒼白的臉上露出幾分強撐著的笑意,裴驚絮聲音微顫:“那、那阿絮便不飲酒了,免得沖撞皇家。”
容諫雪微微瞇眼,垂眸看著嬌弱顫抖的女子,沒再說話。